“高皇帝,在九。”蘇嵐解開頸間的紅巾,那紅巾霎時便被獵獵山風吹起,如經幡招展,“九神佛,哪管人間事。”
“站在這就能看見城外的情形。”那引路人笑著對一旁的朝雲,“若是朗氣清的時候,能望出去幾十裏。”
“昨夜裏王庭大軍出城。”那引路之人指了指遠處,“也算不得出城,他們本就駐紮在城外。”
“你家鋪子裏可以多備些傷藥了。”蘇嵐仍舊瞧著遠處,抬頭看了看色,“你看這樣的日子,難保不會下雨。”
“下雨騎兵的優勢,就會被大大削弱。”朝雲微微一笑。
“可不下雨,才能放火啊。”蘇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若是放火,燒了草場,也不是沒有人幹過。”那引路人搖了搖頭,“那一次,把紮魯赫人逼瘋了,四部傾巢而出,劫掠邊境,實在是太慘了。”
“哪能這樣?”蘇嵐微微一笑,“俗話,得饒人處且饒人。這點道理,我還是懂得。”
“北邊著火,東邊下雨。一半雨水,一半火焰,可惜不能同時同地。”蘇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四處瞧瞧,且等我一會。”
“公子請。”
朝雲如今與蘇嵐幾乎片刻不離,就在她身後半步跟著,一雙眼環顧四周,生怕有所疏漏。
“那一日遇上的,十之**是漢人。”蘇嵐瞧他這幅樣子,便微微一笑,“漢人,一路跟著他,能弄到紮魯赫徽記的箭支。這個範圍其實很了。”
“所以您也覺著自己是殃及池魚了?”
“我倒是覺著那些人根本無意取我倆的性命,更像是故意要把水攪渾。”蘇嵐點了點頭,“兩個人手段再高,在沒有趁手兵器的情況下,從十幾個人手裏跑掉,都不過去啊。”
“那有何意義?”
“得對啊,有何意義。”蘇嵐歎了口氣,皺了皺眉,“我想通了這些關節之後,卻搞不懂這樣做,除了叫我和司徒岩若添了幾道傷以外,還有其他目的嗎?”
“正因為想不通這個,我索性今日便也不去宮宴。”蘇嵐又露出幾分笑意,“我越是不肯現身,博格越覺著金日磾的是真的。他會好奇我,會在我身邊安更多的眼線,我就可以讓他更加不安。”
“待打起來,也就差不多了。”朝雲瞧了瞧她春風得意的臉,“蘇彥業這個身份,本來就是欲蓋彌彰。”
“北邊如今可還沒有動靜,晉容到底做到哪一步,我全然不知。”蘇嵐著就又歎氣起來,“他一日不還,我便得做蘇彥業。”
“待回京,我還要親自去拜會喬安亭喬大人。”蘇嵐此時已是轉到了那寺院工地前頭,那紅白相間的石頭寺院,倒是和喇嘛寺頗為相像。
“他可不是個普通的書院山長。”朝雲點了點頭,同蘇嵐一起瞧著寺院前頭那樽金羊,“盤口往這開,是個人物。單隻看今兒這引路人,便知道喬家,臥虎藏龍。”
“臥虎藏龍倒是談不上,隻是,實力頗強,手中也有可用之人。到底,是世家錯估了喬家。”蘇嵐又緩緩行走起來,身邊已有些人在這寺院前,磕長頭祝禱。一個俯身,五體投地,額頭上都已磕出血來,卻又站起身來,重複虔誠跪拜的動作。他們臉上神情並無痛苦,反而眉眼之間都環繞著一絲安寧,即使是在重複同樣的跪拜,卻也叫人覺著,如此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