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躬身,都一絲不苟,君子端方,卻也如是。
“你聽,草原上起風了。”蘇嵐眉眼間竭力勾起幾分笑意,平視玄汐,“你能分辨,這風是從哪裏來的嗎?”
“風聲其實是人心底的聲音。”蘇嵐不待玄汐答話,便自個開了口,“哪裏**難平,哪裏便會起風。”
“顯立二十二年,我走上大楚朝堂的那個早上,風聲呼嘯。”
“或者,從前一個冬,我就知道了,風是從哪裏來的,我也知道,風,從不會停止。”
“這是一條何其孤苦的路,我從來都知道。如行在懸崖峭壁,一陣風來,或許就會粉身碎骨。”
“但我寧願如此。因為無論多艱難,我都站在世間高處。”蘇嵐閉上了眼睛,卻覺此刻,她如同表演一般的剖白,竟也能流下眼淚。眼淚如同一種道具,是這世上,最鋒利的武器。
“我跪在階下,仰望一個擁有半壁河山的人,是何等卑微。其實,我心中,也是**難填的。我寧願死在跌落的那一瞬,也不願匍匐塵埃。”
她的一字一句,皆是隻為玄汐一人講起,刻意而叫他無從躲閃。
因為,這是一個女人,對待男人的態度。她勾起微笑,任淚水,砸入嘴角。
她緩緩站起身,道:“你知道我身子不舒服,先走了。”
“我與你一道回去。”
“那又何必在此處見麵?”蘇嵐低低一笑,“不過,你今日放我一次,來日,我也會放你一次。我不會,欠你人情的。”
馬背上風聲呼嘯,蘇嵐回頭去看,玄汐仍站立原地。
她唇角的笑意,竟有幾分殘忍的味道。寧安縣主,曾是世間男子,最無可抗拒的女子。既然,玄汐眼前的是蘇顏,那。
“我便叫你,無處可逃。”她喃喃道,眼裏霜色如刃。
玄汐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見,才又緩緩坐回原處。那壺中紅茶早已冷透,身側那條不知名字的河流,出汩汩的流水聲音。
他自嘲一笑,不知這夜裏,到底是西風壓倒了東風,還是東風壓倒了西風。他隻知道,蘇嵐的姿態與他所想,相同卻又不同。
她是如此冷靜,甚至是殘忍的,在慌亂之後,片刻便又以那樣高傲的姿態迎上他。
隻是,她依然會慌亂,依然會流淚,依然留存著,屬於那個他一無所知的蘇顏的殘影。
蘇嵐亦或蘇顏,之於他,似乎也並無不同。無關男女,那個人都是光華璀璨,都是心狠手辣,都是居高臨下,帶著那高傲的輕蔑。
他緩緩站起身來,倒是低低一笑。前日他還在思索,這趟西北來的可是值得,這一瞬,倒是可以肯定,值得的很。蘇嵐,可是比那京中的朝廷,寶貴的多。
他瞧著西邊,那裏是楚國的方向。即使隻從邸報的隻言片語中,他亦不難猜測,此時的京兆已是再度陷入漩渦之中。
畢竟,那裏永遠都是,風來的方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