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名叫顧淮,是亳州人士。”喬安亭微微一笑,“顯立二十三年,由冠軍侯蘇嵐舉薦入白鹿書院。現下,二十三歲。”
蘇嵐保舉,白鹿書院,對括隱一事見解非常。喬安亭這短短一句話,卻叫這堂中人,浮想聯翩。
聖人手中那道章程,不會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吧。
白鹿書院的學子,雖是布衣,可也一樣可以直接向皇帝上書。
皆因白鹿書院在楚國地位然,否則,曆代隻做書院山長的喬家,怎會居九世家之第六位。白鹿書院,招收學子,不問出身,亦不問年齡幾何,唯有一點,書院入學,需得有一人保舉。這保舉之人可以為朝廷勳貴,或是書院曾經的學生。
這一點看似苛刻,但實則是為了保證學生的質量。保舉之人,需得先行考量這人的才華品行,也算是為書院做了第一道篩查。
“馮卿,你以為朝廷監察,何人可任?”納蘭瑞卻是不提這顧淮,隻看向堂中的馮仁,緩緩問道。
“臣以為,除了戶部和太府官吏之外,還得有個給臣撐腰的人。”馮仁躬身道,“此人,一則與地方豪強並無牽扯,二則要知悉括隱上下一應之事,三則,也是最重要的,他需得腰板夠硬。”
“馮卿這話的好不客氣。”納蘭瑞微微一笑,“倒是逼得朕,非得在堂上端坐的幾位家裏頭給你挑人了。不過,話回來,就在昨日,朕收到蘇嵐和玄汐一道署名的折子,提及此事時,他二人所倒是與你所,相差無幾。”
“幾位家主,可是舍得?”馮仁直起身子,正欲答話,納蘭瑞卻是將手一擺,止住了他,隻用一雙眼,掃過堂下眾人,唇邊掛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語氣看似調侃,實則冷肅。
這一問,哪裏是問話,是逼著眾人表態呢。
“願為陛下驅馳。”蘇晉這一開口,幾位家主便也紛紛答道,一個個人臉上,俱是赤誠神色,半分都不似作偽。
“馮仁,朕就給你一年時間。”納蘭瑞滿意一笑,緩緩道,“一年,朕要你把這章程,都給朕變成真的。你可能做到?”
“臣定當不負陛下重托。”馮仁緩緩拜伏在地,“一年之內,必有所成。”
“好。”納蘭瑞點了點頭,卻是不著痕跡地與蘇晉相視一笑,倒真像是老師與學生之間的互動。
“朕看了冠軍侯上來的折子,倒是好好給朕講了講她那高州榷場的情形。開市的日子,戶部可複核了?”馮仁退下之後,納蘭瑞卻並未叫眾人也一並退下,倒是問道。
“回稟陛下,開市之日,便定在四月二十六,已是五百裏加急,送往高州。”沈端點了點頭道。
“榷場開市,算件大事,朝廷倒應當予以重視,戶部不但得把關,還得撐場麵。”納蘭瑞沉吟一聲道,“這樣吧,安亭你為鴻臚寺卿,便代朕去巡視一番,另外,戶部就叫沈毅去吧。榷場初開,隻怕少不得戶部插手,他去了,也好。”
“是。”喬安亭和沈端同時出聲,臉色謙恭,倒也瞧不出對這差事的喜惡來。
“若無他事,晌午辰光正好,朕啊,也不拘著諸位了。”
納蘭瑞完便緩緩站起身來,在身後一溜的“恭送陛下”聲中,步履穩健地沿著那青石路緩緩行出了眾人的視線,隻剩下堂前魏紫,仍舊雍容華貴,迎風而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