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紅一直想請孟飛吃飯。
別的不說,孟飛幫她找了份絕好的工作。又幫她解決了王教授那件事,讓她拿到很大一筆錢。秋紅想請他吃頓飯,以表謝意。同時,也想有時間單獨和他在一起。因為她發現,她開始每天想他。想見到他,想聽他說話。
可是,請了幾次,都被拒絕。孟飛十分委婉,也十分堅決。
知他喜靜好獨處,秋紅便不再勉強。一個人跑去喻家山商店,買了兩個土陶的壇子。再去東邊菜場,買了蘿卜、包菜、芹菜、蒜苗,以及白酒、鹽、醋、薑、辣椒和冰糖。在寢室裏一心一意地做起四川泡菜來。
馨雨從來不知道,看似簡單的泡菜做起來可一點也不簡單。壇子內壁要洗得極為幹淨,不能有一絲油腥。而且要完全擦幹,不能留一滴生水。蘿卜包菜不僅要洗淨切好,還要風幹。
這些事,在家做也許不難,可在寢室裏做起來一點也不容易。秋紅借刀借砧板,洗蘿卜切蘿卜,洗包菜撕包菜。然後在書桌上墊上白紙,一塊一塊地放上蘿卜和包菜,隔段時間翻動,讓它們晾幹。
那天菜入壇子時,馨雨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一向省吃儉用的秋紅居然買來好幾瓶最好的山泉水。把它們倒入其中一個壇子。另一個壇子倒入涼白開。放蘿卜白菜時,也是正塊放入一個壇子,邊角放入另一個。
做實驗呢,馨雨想。不過,她跟秋紅從前就不親近,現在更是客客氣氣。她什麼也沒問。
後麵幾天,秋紅小心檢查品嚐,添鹽加醋。
一個星期後,泡菜做好。秋紅挑出幾塊,請室友們先嚐。大家讚不絕口。
然後,她自己嚐一塊,不滿意。
於是,一切從頭再來。又折騰一個多星期。再泡好時,壇子突然少了一個。馨雨也沒在意。
最近她一直在考慮,什麼時候告訴若清她喜歡孟飛。若清是她的好朋友。她覺得,以她和孟飛現在的關係,可以告訴若清了。隻是,再仔細想想,還是應該先告訴尚東。對,等一告訴尚東,就告訴若清。
星期一的晚上,去自習的路上,若清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訴馨雨,“秋紅好像和孟飛好上了。”
“不會的。”馨雨笑了。
“昨天早上有人在校門口看見他們同上一輛出租。”
“那隻是拚車。”
若清聳聳肩。不信算了。
星期三的晚上,馨雨去找孟飛。坐下不久,正說著話,突然看到角落地上的泡菜壇子。人一呆,就忘了說到哪裏。
孟飛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哦,泡菜壇子。“秋紅送的。”他說。
馨雨抬頭看他。
“我給她幫個小忙,她作為謝禮。”其實,那天他試著謝絕。可是秋紅十分堅持。最後說請你不要嫌棄。他才不得不收下。當然,他不會跟馨雨說這些。
馨雨想著秋紅做泡菜時的盡心盡力,心道恐怕不是什麼小忙。明知這不是什麼大事,心裏卻忍不住有些酸澀。
“你們關係很好。”她笑著說。
“隻是普通朋友。”孟飛淡然。他同情秋紅的身世,尊重她的自強。他把她當朋友,願意幫她。僅此而已。
馨雨接著看他。可是他明顯已經不打算再說什麼。
驕傲如她,自不會問。
繼續說話,便有些心不在焉。
孟飛關切地問了兩次,“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第二次的時候,點頭承認,“我的頭有點疼。”起身告辭。
孟飛十分不舍。好久沒來。來了這麼一會兒就要走。堅持拄拐送她下樓,可以在一起多呆一刻。
若清看來要把八卦進行到底。星期五的下午,又湊過來,“那天我跟你說秋紅和孟飛你還不信,有人在司門口一家畫廊看見他們。”
馨雨一愣,還是很快接上,“我們係的學生逛畫廊太正常了。所以碰上的幾率比較大。”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若清一臉的疑惑。
“嗯?”
“他們是老鄉,一直關係不錯。孟飛除了殘疾,其它條件那麼好。秋紅除了家裏來自農村,其它條件也不錯。你看她比你我能幹賢淑,長得也比我們漂亮。”
“你怎麼知道她比我們賢淑?”漂亮,主觀抽象,各入法眼。能幹,就不用說了。
“你我不會做家務,還敢提賢淑?”
“他們隻是普通朋友。”馨雨堅持。孟飛是這樣說的。
“你怎麼這麼奇怪啊?他們可以是普通朋友,也可以發展成男女朋友啊!他們又不用你批準。”
可是孟飛喜歡我,馨雨在心裏大聲說,所以他們隻是普通朋友和老鄉。
馨雨知道,現在不是告訴若清她和孟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