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擔心地說道:“再加上一條私闖民宅的罪嗎?”
正說著,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警惕地看著她們。
女人年紀輕輕,但是卻極瘦,可以明顯地看見衣服下的骨頭。
她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有何貴幹?”
朱莉嚇得差點掉下柴堆,海倫趕緊扶住她。
朱莉勉強站住,擠出一個笑容:“嗨,我們的車在路上拋錨了,不知道能不能借一下電話?”
女人懷疑地盯著她,不過,她還是請朱莉和海倫進了屋。
女人指著一邊,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電話在那邊。”
朱莉背過身,對著海倫說:“朱蒂,請打給汽車協會好嗎?”
海倫立刻明白了海倫的意思,配合地裝模作樣道:“沒問題……安吉拉。”
朱莉忍不住要笑出來,忽然發現那個女人盯著她,立刻忍了下來。
海倫剛轉過身,突然大叫了一聲。朱莉忙回頭,發現一件黑色的雨衣掛在那裏:漁夫們常穿的雨衣!
女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密西·伊根。你們是梅裏堡人嗎?”
朱莉回過神來,說道:“哦,不是,南港。”
密西有些意外:“我上的是南港中學。”
朱莉立刻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故意裝出無心的樣子問道:“噢,是嗎?我就覺得你很麵熟。哪一年?”
“八八年。”密西一邊回答朱莉的問題,一邊盯著客廳裏邊的海倫,海倫立刻假裝要打電話的樣子。
朱莉試探地問道:“你姓伊根?很耳熟啊,你有兄弟嗎?”
密西果然說道:“有個弟弟,叫大衛。”
“他哪一屆?”朱莉追問。
“九二屆,但是他去年7月去世了。”
海倫雖然握著電話聽筒,但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們二人的對話上,應該沒有錯,就是這家。不知道朱莉還會問出什麼?
“我很遺憾。”朱莉的語氣確實很誠懇。
密西卻很平靜:“沒什麼。”說完就要走開。
朱莉打量著屋子,抓緊時間尋找著線索,她問道:“你一個人住?”
密西笑了一下:“……是的。我爸爸死得很早,我媽媽住在療養院,她承受不了大衛的遭遇。”
朱莉看見了桌上的照片,距離有點遠看得不太清,不過應該是大衛。
密西也看著那些照片,感歎地說道:“他死了之後情況就再也不同了。”
海倫掛上電話走過來,說道:“他們已經出發了。”
朱莉點點頭,三個女孩互相看著,屋子裏麵出現了一陣沉默,大家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密西忽然提議:“趁你們等待的這段時間,我去煮點茶。”
海倫趕緊接口道:“謝謝。”
朱莉也忙說:“對,謝謝。你真好。”
密西去廚房了。朱莉來到桌邊看著照片,那是大衛和密西的合影,兩個人很親密的樣子。
海倫故意揚聲說道:“我想我記得大衛。他有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密西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誰?”
看來,密西好像沒怎麼懷疑,海倫放大膽子說下去:“他不是常跟大衛在一起嗎?他們很要好。他叫什麼來著?”
朱莉走到海倫的身旁,緊張地等待著密西的回答。
密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說道:“不知道,大衛的朋友我不熟。”她走到桌前,想了想,“但是有個人,他在大衛死後不久來過。他來致哀。”
朱莉十分驚訝:“真的?”
密西點點頭。“對,他人很不錯,可愛,聰明。”密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們有兩分鍾的浪漫感覺,但沒有結果。我覺得他接近我時眼睛裏有痛苦。”
海倫問道:“這個老朋友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密西悵然地搖搖頭。
海倫小心地追問:“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比利。”一個很普通的男性名字從密西的嘴裏說了出來。
“姓什麼?”
密西道:“布魯,比利·布魯。”
海倫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朱莉。
朱莉忽然主動結束了這段談話,對密西說道:“啊,你知道嗎?我們應該在車裏等。”
密西:“別胡說了,留下。”
“我不想錯過汽車協會的人。”朱莉佯裝開玩笑地說著,等不及地就往外走去。
“謝謝你的電話。”海倫也急忙追了上去。
密西幽幽地說道:“別客氣,並沒有很多人會來敲我的門。”
汽車裏。
朱莉精神萎靡地撲在車窗上。
海倫關心地問道:“還好吧?”
朱莉極力壓抑自己的激動道:“我沒有勇氣。對不起。在他家看到他姐姐……看到我們做的好事沒有?”
海倫無奈地自我辯解道:“那是意外。”
朱莉痛苦地說道:“我們殺了他,還殃及他的家人。”說著,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海倫有點不耐煩,每當她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總是不由自主地煩躁不安:“我們沒那麼行,你太抬舉了。”
但朱莉無力再說什麼。
突然一聲吼聲,密西從屋裏衝了出來。
朱莉和海倫嚇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幹什麼。朱莉害怕地搖下玻璃窗。
密西遞過一盒香煙:“你忘了拿香煙。”
“謝謝。”朱莉趕緊接過來。
密西奇怪地問道:“你們的車可以發動了?”
朱莉十分尷尬,忙說道:“對,想不到,一下子就發動了。真奇怪,居然這樣。”
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湧出了眼眶。
朱莉發動了車,飛快地開走了。
密西困惑不解地看著車開走的方向。
當汽車返回家中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海倫問道:“現在怎麼辦?”
“試著找到比利·布魯。”這是現在最有希望的線索。
海倫想了想,忽然說道:“也許他想死。”
“什麼?”朱莉大感意外。
海倫低聲地念著大衛的名字:“大衛·伊根,他女朋友在前年7月4日,在同一條路上遇害。也許他自責,也許他坐在路上等我們去撞他。”海倫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朱莉憤怒地看著海倫:“難道那樣想,能幫助你入睡?”
海倫激動地喊道:“我們之間怎麼了?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啊!”
朱莉黯然地說道:“我們曾是……不止這樣。”
海倫難過地對朱莉說道:“我想你……”
一陣沉默。朱莉也很想對海倫說些什麼,但是現在,她的內心被很多東西捆綁著,十分沉重,所以她隻是緊閉雙唇,連看都不去看海倫一眼。
海倫沮喪地拉開車門離去。
海倫走進家裏,發現父親還沒有睡,正在看棒球賽直播。
海倫故作輕鬆地打了一聲招呼:“嗨,爸爸。”
爸爸似乎什麼也沒聽見,海倫並不在意,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了一罐減肥可樂。
前門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了,一個穿雨衣的人影潛入了這棟房子。
海倫打開可樂發起了呆,今天她覺得很累,發生了太多事情,她覺得腦子都快轉不動了,尤其是剛才朱莉的沉默,讓她倍感孤獨。
電視裏的比賽好像進入了高xdx潮階段,爸爸耳朵不太靈光,所以聲音開得非常大。海倫被攪得心煩意亂,拿著可樂走出了廚房。
陰影中,一道弧形的寒光,雨衣人亮出了那個鉤子。
海倫煩惱地走向樓梯,而雨衣人的黑影剛剛隱入樓上的一間屋子。
海倫邊走邊摘下耳環,一進屋就扔下了手提包,開始脫掉衣服換睡衣,然後她拿出了當年的那頂亮閃閃的桂冠,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她決定參加選美的時候,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朱莉,朱莉雖然嘲笑她無聊,但還是熱心地幫她做準備。如果沒有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問答的時候大出風頭。
那天晚上她是多麼榮耀,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當時的她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並且還有一個叫人羨慕的男朋友。結果,偏偏就在那樣一個晚上,他們卻碰上了那件倒楣事,碰上了那個叫大衛的倒黴鬼,從此以後,噩夢就一個接著一個而來……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搭在她的肩上,著實嚇了海倫一跳,海倫回頭一看,發現是姐姐。艾沙沒有敲門就進來了,海倫雖然知道姐姐向來有這個不好的習慣,但是她還是覺得心髒差點要停止跳動。
艾莎看著她手裏的桂冠,譏笑道:“退色過氣的選美皇後在幻想嗎?”
海倫冷靜下來,生氣地說道:“有什麼事?”
艾莎不以為然地道:“明天店裏要盤點,10點以前到。”
海倫拒絕道:“不行。明天7月4日,我要參加遊行。”
姐姐根本不去理會她的理由,頤指氣使地說道:“爸爸讓我管店,我要你10點以前到。”
海倫歎了一口氣,她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和艾莎去爭論:“卸任皇後在選美之前要參加遊行,這是傳統,我也沒辦法。”
姐姐似乎有著一絲得意:“你和你的頭發好可悲。”
“你可以走了。”海倫簡短地說道。
艾莎冷笑了一下,轉過身,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悲。”然後關上門走了出去。
海倫煩悶地將東西扔在地上,掀起被子睡下。
清晨的陽光溫暖地射進房間,使每一樣東西都反射出柔和的光澤。
海倫還睡在床上,她的頭上有一件東西閃閃發光,是她珍愛的桂冠。
海倫醒了過來,她習慣性地去揉揉自己的頭發。突然,她感到有絲異樣,她觸到了桂冠,而它本來該是在梳妝台上的,同時,手裏的發束順著手指大片地滑落下來。海倫坐起來一看,她最心愛的頭發已經被剪得七零八落,狼狽地散落在床單上。
海倫急忙跑到鏡子前,隻見鏡子上用口紅寫著一個血紅的大字:馬上……海倫嚇得尖叫起來,從鏡中看去,紅字如同寫在她的臉上一般,她一拳砸碎了鏡子,但仍然無法控製心裏的恐懼,渾然不知痛楚地狂亂地擊打著那些已經破碎的鏡片。
朱莉接起電話:“喂……什麼?我的天!”
朱莉臉色大變,火速跑下樓,驅車離開。
剛開動沒有多久,朱莉聽見了車子裏有什麼響動。她回頭看去,後座上隻有一頂她原先放在那裏的帽子。
朱莉轉過頭繼續開車,但那個聲音還是不斷地發出來,就好像在她的心上撓來撓去。朱莉仔細聽著,漸漸發現,那個聲音好像是從車後麵傳出來的,她有種不祥的感覺。
朱莉的車來到海倫家門口停下,她下車,憑著剛才的感覺走到後備箱跟前,朱莉先是緊張猶豫,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慢慢打開箱蓋,裏麵的景象讓她失聲尖叫出來:後備箱裏全是螃蟹,其中一隻正從一具屍體的嘴裏爬出來,而那個死人就是馬克斯。
海倫的臥室裏,拜瑞坐在床上,安慰著一頭亂發的海倫。
朱莉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