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地走著,也不知此身將要去到何處。街上人群洶湧,嘈雜得眼淚幾要落下。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個深秋,陰冷的天氣裏,我將頭埋在唐宋的懷中,溫暖至極,而今後,他的懷中又將擁著誰?
想著念著,心內不由生出一股堅硬的感情。終究是放不開,讓我雲淡風輕地將唐宋拱手相讓,我無法做到。
心魔一生,萬物俱變。我由著自己的身子來到了熟悉的醫院裏——蘇家明所在的那間。
去時正逢中午,休息時間,他正端著一碗牛肉麵呼啦呼啦吸著。
我直接在他麵前坐定,不等他吃下那口麵,直接道,範韻取消訂婚回來了,唐宋父母也差不多同意在最後關頭讓他們在一起。
蘇家明似乎是被這一消息給嚇住,好半天才想著將嘴中的那口麵吞下肚子。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問。
幫我。我隻說了這兩個字。
蘇家明低下頭,他的睫毛是長而卷的,和小時候一樣。我記得當時在我麵前,小小的他時常做出這樣的舉動。恍惚之間,覺得大家都沒長大一般。
若是那般,該有多好。
你覺得,瞞得過去?蘇家明問。
飲鴆止渴,我也甘願。我微笑。
他真的值得你這麼做?蘇家明猛地抬起頭,看著我,那種眼神放在他身上是陌生的。
隻要我愛他一天,他就值得所有。我繼續微笑,微笑得不可救藥。
蘇家明咬著牙齒,聲音卻很輕,好,大綺,我幫你。
再次回到病房時,已經是兩小時之後。秦麗與和一他們正滿世界找我,我知道他們是怕我想不開出什麼意外。可怎麼會呢?如果我死了,隻剩下一縷煙,讓想我的人去哪裏憑念?
姐,你去哪了?秦麗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道,你沒事吧?
出去轉了轉,你們別多心。我笑著安慰她。
姐,我們先回家去吧,回外公外婆家,他們倆老剛來電話,說想你了,我們姐妹一起回去陪他們幾天吧。秦麗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
你姐夫還在醫院躺著,我怎麼能走開?我拍拍秦麗的手,示意她放心。走,我們去看看他吧。
可,可那個女人也在那裏。秦麗越說聲音越低。
總是要見的。我說。
和一遠遠地看著我,眼神明暗不明。
去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群人在唐宋的病房前站著,楊楊照舊坐著輪椅,看著唐宋的病房門,眼神有點寂落。阿vane看我一眼便移開目光,我應該想到,是她通知範韻回來的。
大夥各懷心事,人心浮動。唯一的相同點就是看見我打算進入時,神色都露出了一定的緊張。
裏麵,有人。阿vane提醒。剛才唐宋將我們趕出來,說是想和她單獨說說話。
我頭也沒回,將門把手按下,道,剛才唐宋趕的是你們,並不包括我。
說完也沒耐心等她回話,直接就推門走進去。
入眼便是一副最不願見到的場景——自己的老公和前女友待在同一室。
噩夢忽然成為現實,雙目有些脹痛,但畢竟也算是在這世間摸爬滾打過不少年頭的人,很快就恢複了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