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六七月份,日子酷暑難耐。白天豔陽高照,地麵都成了烤箱,脫了鞋便是生生的鐵板烤肉。傍晚雖然偶有夜風,可吹出的暖風比豔陽下的當頭曝曬更要命。若能在室內吹著冷氣才算得上真正的享受。
某私人會館內,剛結束一場室內夏衣時裝展,規模不大,卻請了不少世界名模。參加的賓客大多是富商情婦或娛樂圈藝人,如此,便是極為私密,無孔不入的記者狗仔都不知。
臨時把為數不多的客房改成了模特的化妝間和休息室,不過隻有少數模特才擁有單獨的休息室。時裝展一結束,門口的高級轎車就一輛接一輛,名流紛紛逃命似的迅速離場。
“susan,林先生來了。”那人匆忙進門,向挺拔端坐著的女人附耳輕言。
女人指尖一滯,眼角的彩繪擦掉一半,仍豔麗的像個妖女 “嗯。你們出去,把桌上的雜誌都拿走。”
林一海冰冷著臉,見她端坐在梳妝台前,衣服發式都沒換下。不等她發話,他就先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每次他都會隨手拿一本雜誌來翻,但這次茶幾上卻幹淨得連張紙都沒有。
他終於沉不住氣,口吻裏沒半點商量餘地,“珊,我的東西,還來。”
她贏了,這次林一海先說話,她精致好看的唇角一彎,泛出涔涔笑意,“你的什麼在我這裏?”
“不要裝傻。”他臉上蘊出怒氣,嚴厲得瞪著她。
“難怪你這次來得那麼準時,原來隻是為了向我要東西。”她像是滿腹委屈,“林先生,你還會對我生氣噢。”欣賞了一番鏡子裏那個人的臉,她滿意得從抽屜裏拿出手機,在麵前晃了晃“是這個嗎?”
“給我。我送你回家。”他不想與她糾纏在這件事上,起身準備離開。
“不許走,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他走近她想接過她手裏的手機,她仍背對他坐著,並沒打算這麼順利的還給他。
“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我沒有必要知道嗎?為什麼你手機裏那個人的號碼永遠排第一,而我的卻不是,為什麼你稱她吾愛,給我的稱呼不過是名字罷了?”
他由上而下俯視她,仿佛剛剛才認識,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從她身後清楚而緩慢飄入她的耳際“一如你想得那樣,她是吾愛。”冰冷,冰冷得像冬天吃了滿嘴的冰塊,冰水漸漸侵入五髒六腑。
她是想聽他說點什麼,隨便什麼,隻要能讓她安心,可他連編個理由都嫌麻煩。自己就這麼讓他不耐煩嗎?
精致的笑顏全麵崩潰,襄珊狠狠抓住身側那個人的手臂,如溺水者攀上浮木,無力氣再注視鏡中的那個男人,為什麼自己愛的人如此鐵石心腸 。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一進來,沒看我一眼,卻急著問我要手機。你可知我為什麼不脫了這身奇裝異服?……算了,你從不對我花心思。我隻是想見你發脾氣,訓斥我說不許我穿這麼少衣料的衣服,可惜你沒有。我臉上彩繪遲遲未卸,隻希望你多看我兩眼,誇我漂亮,可惜你沒有。相處那麼久,你一次沒碰過我,我哥說你人品好,可我知道為什麼。你眼裏心裏隻有她,對嗎?”眼角的彩繪終是卸了,眼淚看來是卸妝的好法。
“我答應過會娶你。”他不如表麵上鎮靜,他想說對不起,因為她要的愛,他給不起。可若是做個好丈夫,他自信自己可以,“別哭了,我在車裏等你。”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得像個情人,可他清楚那隻是哥哥對妹妹的寬慰。
他稍一用力,掙脫出她的臂膀,徑自出了門。襄珊四肢無力的斜斜癱坐在椅子上,在得到那個人的心前,自己早就輸了所有。
牆上貼著一副年畫,裏麵一個穿著旗袍的妖嬈女子孤單得靠在木椅上,她有一雙貓一樣的眼,麵色蒼白,殷桃小口衝著襄珊笑得燦爛。她也跟著笑了,和那個年畫中的女人一起笑,笑有時比哭更悲傷。
如果把愛給了一個人,就真的給不了別人了嗎?她不信。她偏要拿回他那顆已經遺落在別人那兒的心。就算任性,她也要拿回來。
他如此珍視的那個號碼,襄珊早就爛熟於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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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莫小遙為之深惡痛絕的季節。她討厭夏天過分旺盛的陽光,討厭夏天過分發達的汗腺,討厭夏天過分饑餓的蚊子,還有夏天這台不得不開卻恨不得關了的噪音空調。
她昨晚又沒睡好,找了房東阿姨,她給的回答說那是正常反應,又反問小遙,空調能製冷嗎?一句話把小遙噎得沒了下文。繼而阿姨和藹的音容相貌不斷回蕩,能製冷的空調就是好空調。
小遙其實很想對房東阿姨說,你家的空調不僅製冷還能製造噪音,實在功能齊全。早晨都不需要鬧鍾,直接自然醒,她根本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