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解釋,我還應該說句抱歉。洞房之夜讓你承受這些,你心裏一定很不好受。若是換成其他人恐怕要哭鬧起來,你反倒如此替我和藍翎著想。人家都說娶妻娶賢,我該滿意了。”澤徐發覺跟她溝通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曉伊聞言仍舊在笑,眼底卻有一絲異樣閃過。剛剛他說得是“該滿意了”,難道娶了自己還有什麼不滿嗎?不過眼下不是能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少不得把心底的別扭壓製住。
紅綃已經把被褥鋪好,見到二人從淨室出來神色有異忙朝綠萼使個眼色。兩個人識趣的退出來,留下一個在外間上夜。
綠萼睡在外間不敢脫衣裳,準備裏隨時起身侍候。她豎起耳朵聽裏間的動靜,突然見到燈滅了。
過了許久,她正在迷迷糊糊中,聽見裏間有動靜忙一股身起來。
“誰在外麵侍候?”
“奴婢綠萼,奶奶要熱水嗎?”
“嗯。”
她趕忙去西廂房的小廚房,隻見爐子裏的火被壓住,四周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
“人都哪裏去了?”她嚷嚷了一句,趕忙動手把爐子裏的火勾起來,又把水壺做在上麵。
這功夫打裏麵出來個睡眼惺忪的粗使婆子,她見了綠萼一下子驚醒。
“姑娘來了,是大奶奶房裏用熱水吧?”
“可不是!看樣子今晚是你值夜,怎麼不燒熱水反倒進去睡覺了?”綠萼毫不客氣的斥責著,她犯不著對著一個粗使婆子露笑臉,況且她是存心想要教訓這婆子。明明知道主子剛嫁過來新婚燕爾,夜間必定要用熱水淨身,竟然敢在這上麵疏忽。難不成前幾日大爺沒跟姑娘圓房,她們這起狗奴婢就膽敢小瞧了?
那婆子臉上一慌,忙陪著笑回道:“老奴染了風寒頭暈乏困,所以就睡過去了。姑娘別氣惱,這爐子剛剛用煤末子壓住,水壺裏的水也是開了才拿下來的。姑娘聽,這不是滋滋響了嗎?”
“你自己偷懶還找借口,明個兒我就回了奶奶讓您老人家回去養老,免得頭疼腦熱不能服侍主子!”綠萼不依不饒的說著。
婆子一聽急了,拉下老臉央求起來。綠萼可沒空聽她念叨,屋子裏的主子還等著呢。她一邊指揮婆子倒水,一邊說道:“你別瞧著奶奶好性就不好好當差,這次我替你瞞下,不過可沒有下回!我也沒空教訓你,主子還在屋子裏等著呢。”
那婆子趕忙討好的把水端到門口,然後才交到綠萼手上,看見她進去轉身回去。走到廂房附近,朝著正房門口使勁啐了一口。
“呸!成親五六天才圓房,有什麼好顯擺的!還不是太太壓製大爺的結果?”婆子自言自語著,“坐穩大奶奶的位置主持中饋,再生下個嫡長子才是真正的能耐,可惜她那肚子八成是不爭氣!”
“這些話也是你能說得,不要命了?”一聲低喝在她身後傳出來。
她登時嚇得一哆嗦,平日裏小廚房隻留一個粗使婆子值夜並不見旁人,到底是誰在後麵偷聽她說話?
扭身一瞧,窗下站著個披夾襖的大丫頭,原來是藍翎。她睡不著覺起來想喝杯熱茶,到了小廚房窗下就聽見婆子剛剛的話。
“藍翎姑娘饒命啊!”婆子忙拽著她進去,然後把門掩住,“我不過是隨便說說,姑娘千萬別說出去啊。”
“唉,我現在還敢說話嗎?”藍翎沒有半點想要告發要挾她的意思,眼下她自己前途未卜,哪裏有心思理會旁人的事情?
婆子聞言忙泡了一杯茶端過來,“姑娘請喝,這是上好的碧螺春。我總共得了一小包一直沒舍得喝,我品不出滋味,正好姑娘用。”
“我會品什麼?你我不過都是人家的奴婢,生死都在主子一句話。”這五六日對於藍翎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她知道自己在林府是再無容身之地,整日琢磨著太太會怎樣處置自己。她在太太身邊當差好幾年,豈能不知道太太的手腕?隨便找個小廝遠遠的把她打發,就是她最好的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