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萬裏無雲,豔陽晴好的時候,憑空響起了雷聲。
躺在搖椅上享受午後閑暇的王三香驀地被驚醒,手一哆嗦,用了十幾年的茶壺差點被打碎。
“還真的要下雨了啊。咦,十二呢?”王三香坐起身來時卻發現一旁的十二不知去哪裏了。
雷聲愈加響亮。
“轟隆隆,轟隆隆。”
先是隱隱的,在遠處,在雲後。再然後,雷聲近,黑雲聚,狂風起。好好的一個豔陽天眨眼間已是風雨滿樓之勢。
“李二嬸這麼忙著去哪呀,坐下喝杯茶再走。”王三香看著匆匆往家裏趕的李二嬸打趣道。
“嗨,沒空給你閑聊,今早上剛洗的衣服,這鬼天氣。”
漫天的雷聲中忽然傳來一聲鍾響。
“噹。”如上好的年份酒一般綿延悠長,整片天地的噪聲似乎也遮掩不住。
蘭若寺的老和尚正在小小的木桌前敲打木魚,一如往常一樣坐著日常的功課。
桌子很小很小,那個碩大無比的木魚放在上麵,讓人忍不住擔心會把它壓垮。
老和尚敲木魚的東西也很奇怪,一支非金非鐵的小棍,約有十幾歲少年的小臂那麼長,細如手指。
陳蘭若則在沒有裝門的廟門口吹著黑雲下的風,兩隻大眼睛盯著門框上的那巴掌大的小鍾。
“轟隆!”一道接地閃後緊跟著一聲炸雷。
“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陳蘭若怎麼也不會相信那隻像個小鈴鐺的鍾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不知什麼時候老和尚停止了念經,和陳蘭若站在一起,看著那壓城的無邊天雲,看著那鈴鐺般的古鍾,出神。
“無音,無音。千年來未發一聲,如今為何而鳴。”老和尚手輕觸古鍾說道。
“噹!”回答他的仍舊是一聲鍾響,響徹天地,響徹北山。
雷聲愈加響亮,振聾發聵。
似乎中州大陸的每個角落都充斥的轟隆的雷聲。一些心力不堅的修道者甚至會瑟瑟發抖,而世間百姓更是誠惶誠恐的燒香拜道,祈求天地莫降災難。
在北山之顛,整個雲層呈現出詭異的金色,那不是雲的顏色,不是天的顏色,是雷。
是世間少有人見的金雷之色,而且還是成片成片的金雷,
仿佛亙古以來的金雷都在這一天被天帝釋放了出來。
北山之顛,大風起,金雲聚。
那些個或坐或躺或臥懶洋洋的巨石似乎如待戈的戰士,一下子被什麼勾起了鬥誌,紛紛矗立了起來,指著蒼天,場麵如一個遠古不知名的祭祀般,嚴肅而又悲壯。
在那成片成片指著天的石林中間,居然還有一個人,一個匍匐跪拜的人,一個被北安鎮上的人稱作瘋子的人,一個喝了王三香一碗桂花茶的人,一個名為十二的人。
詭異天氣之下,家家戶戶閉門而待,如果是人,為何不怕那漫天金雷。如果不是人,為何又有手眼口鼻。
又一聲炸雷,又一聲鍾響,再然後卻莫名的又多了一聲心跳,一陣心跳。
砰砰。砰砰。
低沉有力而又帶一點嗜血的心跳聲,與鍾聲雷聲齊鳴的心跳聲。在天地間隱約的響起。
似乎是那顆石頭,是北山之巔,那顆安靜了千年的菱形石頭。
終於下起了雨,似乎有仙人開了個玩笑,把整條大河搬到了天上,然後再把河水潑灑下來,一定是這樣,不然哪有整片的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