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莪。”他叫我。
“嗯。”我低低地應了一聲。
“博果爾的死……是個意外。”他突然說道。
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向我解釋,何況這種解釋,在如今聽來,根本就好像是無力的狡辯。
我向著他向前邁出一步,追問道:“皇上,真的是個意外嗎?”
他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神色尷尬地輕點了點頭,道:“真的是意外,朕沒有想到他會……”
“那他多多少少也是因為你和宛甯而死的,皇上,你想要這世間的任何,還不簡單嗎?!有必要趕盡殺絕嗎?!”說道這裏,我不禁冷笑一下,道,“噢,不對,你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趕盡殺絕!”
福臨撇過頭,歎息道:“東莪,朕今日不是想與你吵架的,朕想讓你去看看宛甯,宛甯因為博果爾的死深受打擊,精神一直很差,加之你對她的誤會,她成日抑鬱難抒……”
還沒等他說完,我轉身用力一揮袖,冷言道:“我說過了,你和董鄂宛甯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管,她怎麼樣,對我來說也無所謂!”
他上前把我拉住,懇求道:“東莪,就算朕求你了……”
“那東莪求皇上的時候,皇上又可曾疼惜過東莪半分半毫?!”
福臨被我問的啞口無言,隻能緊緊地拉著我的衣袖,眼神無奈地凝望著我。
我用力地甩脫他,他卻始終緊拽著不放,我回頭對他冷言道:“皇上,東莪要回去了!”
福臨猶豫片刻,聲音低沉地說道:“東莪,朕恢複信郡王的爵,重封豫親王,這樣的條件,你答不答應?”
多尼哥哥是我最親的人,能夠恢複他的爵位,也是我經常所想的事情。以這樣的條件,我能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福臨見我有些錯愕的樣子,也明白了我的動搖,繼而說道:“隻要你和宛甯和好,你幫朕這段時間陪著她安慰她,待她精神好轉,朕自會恢複信郡王的爵。”
可是他這樣的一番話,卻如同這臘月裏的一潭寒水,從頭澆下,冷的我徹骨錐心。
是啊,為了她,你一切都能做到。
我倔強地掙脫開了他,閉著眼一路小跑,一步一步,踩著已經厚積起來的雪地,雪水滲進了我鞋子的邊緣,一陣接著一陣的刺骨之寒向我不斷侵襲而來,可是最冷的,怕隻是我此刻這顆被他傷透了的心罷。
跑開了一小段路,我蹲下來,用手將地上的雪揉了一個手掌那麼大的雪球,回過身,朝著福臨砸去,好巧不巧,砸在他的額頭上,雪花散落開來,撲開了他大半張臉。
福臨也是一驚,忙用手揉開了臉上的雪,憤怒地看著我。
我雙手叉腰,朝著他譏諷般地笑起來,可是笑著笑著,我的淚水還是從眼眶裏潸然劃落。
我邊笑邊道:“皇上,是不是很難受?不被人喜歡的感覺,你也終於體會到了罷!”
他聽到我這麼說,神情緩和了不少,沉默了片刻,他道:“是,朕體會到了。”
“那是什麼感覺,能不能告訴東莪?”我追問道。
他從回廊上一步一步地走下來,走到我麵前,道:“你不是明知故問?”
我“嗤”地一聲冷笑道:“這麼久了,你終於體會到這種痛苦了罷,可是東莪體會了很多年很多年,到最後,得到的,卻是你的絕情。”
雪愈下愈大,甚至快要模糊了我的視線,福臨解下他的披風蓋在我的身上,又親自係好。
我望著他纖細的手指嫻熟打結的樣子,淚水又止不住流下來,這種溫暖,我渴望了那麼久,可是真的到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多餘的了。
待他係好披風的帶子,我轉過身,對他道:“皇上,太晚了。”
是的,太晚了。
對於你,我再不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