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說了,待過了你的婚禮之後,便要皇上正式冊封我為皇後了,阿瑪這幾日都高興地徹夜難眠,我身邊的宮人們都總是向我道賀,他們不知道我心裏頭的苦,東莪,隻有你明白。”
我明白,可是,事到如今,你的路,隻能這樣走。
我們兩個說著說著,便一道都給哭了,生而為皇室中人,自幼無可控製自己的人生,權當是他們手中的棋子,每一步,按著規劃好的走,在他們看來,排兵布陣,走不錯一步。
孟古青似是想起什麼,止了哭聲說道:“東莪,我叫蘇默爾姑姑給去打聽了,你那未來的夫婿成郡王,聽說是個寡淡平和的人,不善與人爭,也極少與皇室中的人往來,我這聽來倒是覺得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你們父輩之間有過節,但你是皇上給指的婚,想必他對你也不會過多為難。”言罷,她又想了想,忙道:“倘若他府上的福晉欺負你,你大可來找我,她們敢得罪你,你不敢得罪我這個中宮娘娘。”
一句話惹得我們倆都破涕為笑,她見我笑了,伸出手忙我抹去淚水,打趣說道:“其實成為皇後娘娘好處頗多,至少,沒人敢欺負你我,你說可不是?”
孟古青還是這般率性,恍惚感覺,曾經那個張揚的女孩還在眼前。
我點頭說“是”,剛想也打趣她一番,卻又轉念想到了宛甯,福臨這般疼愛宛甯,怕孟古青以後在宮裏也會受委屈。
“孟古青,皇上寵愛皇貴妃董鄂宛甯,你大可不必計較,宛甯這人性格乖靜懂事,是個講理的人,你與她好好相處,免得皇上對你冷落。”我這樣勸說她,是想她不要再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在後宮裏最重要學會忍讓。
她沉默地點點頭,思忖片刻才道:“你與皇貴妃的事情,我在宮裏風言風語也聽到不少,你與她曾經交好,她卻在你落難之際奪你之位,這人品性如何,我卻覺得還有待觀慮。至於你說得要與她好好相處,怕因著她而惹皇上不悅,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又對皇上無意,何必把自己摻和進去,勞心勞力,我隻管做好這後宮掌勢人的位置,保得我科爾沁族人一世榮華便可。”說罷,她望著我不禁笑出聲道:“怎麼這表情看著我?我說的可不對了?”
“我是覺著我們真都長大了,想法與之前完全不同。”我道。
她親昵地捏了捏我的臉,說道:“是啊,都長大了,我也得看著東莪出嫁了,是十九的日子吧?可惜我沒辦法替你送嫁了。”說罷,她轉過身望著屋內四處打量,似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我問道:“你看什麼呢?”
“你屋裏的木梳放哪兒了?快拿出來?”
我有些惶惑地起身去拿了梳妝盒裏的梳子遞給她,問道:“你要木梳做什麼?”
她接過梳子,走到我背後,幫我把頭飾一個一個地拿下來,解開了我綁著的長發,讓它們鬆散在肩膀後頭。
“你做什麼呢?”我好奇問道。
她狡黠地一笑,用木梳輕輕地梳過我的頭皮,一直沿著我的長發梳到了發尾,說道:“聽聞漢人家的女兒出嫁,都是要請年長的夫人來梳頭的,我想我的年級還不夠長,但是身份也是夠了吧……”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又開始哽咽,沙啞地繼而道:“東莪,讓我這個中宮娘娘來給你梳一次頭,希望你以後的人生路會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