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
楊驍穿過絕壁,鋪麵而來的凜冽的寒氣,有風聲呼嘯,眼前落霙飄飛,大雪漫天,白茫茫的一片世界死寂一般。
在遠處的冰湖畔有一間小屋,小屋前是一方小碼頭,碼頭上擺放著一案一椅子,案上有個香爐,爐煙正浪漫。
案上還有一張古琴,七弦,琴身鏤刻著一隻鳳凰。
有十指蔥白在古琴上跳動,一個個憂思難忘的音符在割裂著離人的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哀婉,令聞者淚潸然。
而那一襲紅衣,妖冶在漫天的白雪中,豔麗在純白的世界裏,衝擊在楊驍猝不及防的心門上。
鳳冠霞帔,如遊蛇靈動的三千青絲披垂在雪地中的紅氅大衣上,飛雪落在發絲間,又一路順滑而下。她耀眼得一如從蘭若寺壁畫中走出的狐仙,她的背影,仙靈得讓人找不到任何可以去描繪的言辭。
僅僅那一個背影,隻單單那一個背影,楊驍就能肯定,他已經走不出這片雪地的囚牢。
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謎!
隻是楊驍還來不及說上一句問候的話,在一個毫無理由的琴律顫音中——
楊驍倒地昏迷!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似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抑或更多。
楊驍終於從飛雪的迷夢中醒來,那一襲紅衣,揮之不去。
眼前依舊是這個冰冷的湖畔,飛雪漫漫,隻是雪地中,連行人的腳印也不曾留下,更遑論什麼幾案、座椅、還有那個鼓琴的人兒?唯一的變化,楊驍發現,他手中的劍變了,變成一把空心的劍模,那根本是不不開鋒的廢鐵!
徒有形狀!
但,楊驍並沒有懷疑或驚詫,他一如尋常!
楊驍本能的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湖邊小築,看著眼前冒著寒氣的冰湖,飛雪降入湖水沒有泛起漣漪,湖麵也沒有結冰。
楊驍將空劍插在階前雪地上,他坐在冰湖小築的屋簷下,靠著木板牆壁,看著眼前好似永遠也不會停歇的大雪。
楊驍的心境沒有起伏,出奇的平和,因為他的時間一直停留在看見紅衣的那一瞬,然後一直重複,一直重複,在這重複中,他走不出去,也不想走出去。那把被他插在雪地上的空劍,被飛雪一點點充填,一點點向上滿溢,又一點點下壓成冰,空劍中的空間,慢慢地被填塞,不留下半點罅隙。
飛雪如常,天光晦澀依舊,這個世界看不出時間更替的起落與長短。
楊驍就那麼坐著,他的眼睛一直斜四十五度看著天空,呆滯。就連紅衣三番五次出現在雪中的碼頭鼓琴,他也沒有去多看一眼。更有甚者,他根本不知道紅衣再次出現,因為他的心中一直住著那個紅衣,紅衣的出現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了。
出現,或者不出現,她都在那裏,從未離去。
時間極度漫長,勝過滄海桑田。
楊驍的黑發不知不覺間如蔓藤滋長,並且由黑變白,風一吹,如炊煙飄向屋後,融入雪景中。
飄向過往的時空裏……
……
萬墓林立的虛空裏,楊驍的頭砸在一塊石頭上,痛得全身痙攣,無力反抗。
一青年人舉劍,一劍直直的朝楊驍的脖子斬了下去!
“去死吧!”
脖子斷裂,頭顱拋飛,鮮血橫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