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雪薄不想跟陌生人講自己的感情經曆,默然去櫃子裏把止血的傷藥拿出來,“哪裏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你的血再這樣流下去,估計明天我這裏就要躺一具屍體了,還有,血腥味這麼大,我不好向別人交代。”
“你會包紮?”
“我以前是女混混。”符雪薄露齒一笑,“扛著刀和人對砍的那種,受的傷多了,自己也就會包紮了。”
他一僵,看著符雪薄。
符雪薄身姿窈窕,如果不是長了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簡直就像是仕女圖裏麵的美人,尤其是那腰,細細的,他初步估計自己一把就能環抱住,又穿著白色的紗織睡衣,更加顯得人輕輕瘦瘦的。
符雪薄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自己一般是作為統帥坐在車子裏,穿著豔麗的裙子,塗著丹蔻的指甲,哪會真的下場去火拚?她本來力氣就小,身體又弱,那不是去找死嗎?
等等,他該不會真的信了吧?
還好,男子沒有多說什麼,背對著她,兩三下就把衣服扒了,露出血淋淋的脊背,前麵肩上也有一道刀傷,大約三四寸的樣子,要不是躲避的恰好,整根手臂都能被削下來。
他想看看她的反應,轉過身。
她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後宅婦人那樣看見血就大叫出聲,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的拿出酒精給傷口消毒,又攤出手,手心裏有三顆藥,混著一杯溫水,消炎用的。
他想問,難道不怕成為農夫與蛇裏麵的那個傻農夫嗎?
又忽然想到了她說的“無冤無仇”的那一句。
“可能有點疼,忍著點啊,你這傷……還不少啊。”半天,符雪薄看著身上長長短短有新有舊的傷疤,她和慕城這麼久,看過慕城身上那些拚搏時所謂的勳章,她能理解慕城的不易,所以沒有大驚小怪,但是這個男人……該不會也是慕城那樣的人吧?
符雪薄也就問:“做你們這行蠻辛苦的吧?”
他看著她,心裏頭不知道什麼滋味。
她笑了笑,“其實哪份工作不辛苦呢。我給人當情婦,還要伏低做小,時時提防著其他女人的暗算呢。”
“情婦?”他頓了頓,“你不像是做情婦的女人。”
符雪薄卸了妝,沒能像往常一樣勾起血紅的嘴唇,聽他這麼說,索性清純的低下頭。“有些人就是這樣的命,掙也掙不開。”
他沒說話,傷口火辣辣的疼,看著她溫柔的低著頭,認真的給他縫合傷口,手上沾滿了他的血。想了想,“我帶你走吧?去我那裏,我好好的待你。”
“不了。”符雪薄笑著說,“在哪兒當情婦不是當呢?”
他的傷口太多太深,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聲音有些無力,“能在你這裏睡一晚上嗎?”
符雪薄能說不嗎?
當然不能。
“我拿熱帕子給你擦擦身子,睡床上吧?我收拾一下地板。”
“……你呢?不睡嗎?我睡毛毯上就行了。”
“你給我留條後路行不行啊?毛毯上那能洗幹淨嗎?睡床上我還能說是月事弄髒的,其他地方我怎麼解釋?乖乖躺著吧。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麵。”
她說的輕巧,心裏也沒有要借機出賣他什麼的。兩人好好的過了,這個多事之秋,她跑出去能不能安全還是一個問題,最重要的是,她能從中得到什麼?慕城的一句讚賞?
男子擦幹淨身上的血,躺在白色蕾絲大床上,柔軟的大床幾乎一下子就把他的睡意召喚了出來。
透過外麵的恍惚燈光,他能看見那個救了自己的女人蹲著身子在擦洗著地板,擦兩下,就休息一會兒。
一定是個什麼家務都沒做過的大家小姐吧?就算是情婦,也是那種金屋藏嬌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這一景,心中因為背叛而產生的憤怒冷厲,一下子統統變得柔軟起來。這個女人……
“我欠你一條命,他日你若有事,我便是拚了這條命,也幫你做到。”
符雪薄聽人發誓也聽的多了,笑了笑,沒放在心上,收拾幹淨地板,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紕漏了,回頭一看,那人居然已經睡著了。
雖然看不清麵容,僅憑猜測都能知道他必定有著非常冷銳的棱角。
何必去看呢。
她躺在地毯上,沒有多久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