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澤收回了帕子,從從容容道:“楚留香原是楚墨山莊的莊主,他並非楚墨氏族的血脈,而是被楚墨山莊的老莊主收養的義子。據說,楚留香和楚墨容一樣,都是個傾國傾城的妖孽。他娶了已故的鎮軍大將軍之女,上官曉,於是楚墨氏族便有了楚墨容。”
頓了一頓,邱少澤瞧了一眼虞小萱,確定她在認認真真地聽他講,他才繼續道:“不過,楚留香和上官曉成婚不久,他們夫婦便被人給害死了,聽說二人死之後皆是嘴唇泛紫,麵色泛黑,我猜,多半是叫人給下毒害死的。”
“下毒?”
“這也不奇怪,他原本便是江湖中不容小覷的勢力,再娶了已故的鎮軍大將軍之女,那可就是朝野上下,極具威脅的人物了。”
虞小萱聽不懂了,蹙眉道:“楚留香娶了鎮軍大將軍之女,又如何威脅朝廷了?”
“鎮軍大將軍戰死沙場,手中的半麵虎形兵符卻是不翼而飛,他妻子已故,膝下無子,隻有一女。”邱少澤微微一笑,瞧著虞小萱道:“你以為,那半麵兵符,會落入誰的手中?”
“上官曉?”
邱少澤抿唇,再次一笑,道:“正是。”
聽邱少澤如此說,虞小萱忽然就明白了,為何她將半麵兵符交與楚墨容的手中時,他會輕笑著道半麵足矣。
他原本就是鎮軍大將軍之後,那另一半麵兵符若是沒有奉還朝廷,便必定落入了他的手中。
兩個半麵,正好一個整麵。
“楚墨容便被楚墨山莊的管家,慕恒宇自小養著了。”
虞小萱急問,道:“那為何楚墨容會身中花毒?莫不是慕恒宇下的毒?”
眼角含著絲絲嘲弄的笑意,他瞧著虞小萱,道:“這個,我便不得而知了。不過,如今他都派人血洗了陰山的楚墨山莊,想來,他已經是有十成的把握確定,那下毒人是慕恒宇了。”
虞小萱沉吟片刻,抬眼瞧著邱少澤,輕笑道:“少澤兄,我倒險些忘記了,你也是想要謀害楚墨容的人之一。”
朝廷的人想殺楚墨容,是因為半麵兵符,慕恒宇殺他,是因為莊主之位。
那麼,他呢?
邱少澤他又是為何呢?
隻見他笑了笑,抬手,飲盡了杯中茶水,道:“很簡單,你猜。”
她猜?
當她是算卦的百事通麼?
虞小萱隻覺得臉上立刻拉下了幾條黑線,她撇撇嘴,道:“我哪裏猜得出,少澤兄,你還是莫要繞圈子,直接告訴我好了。”
“今日喝茶水喝得太多了,明日再來罷。”
邱少澤站起身子,寬大的袖袍一甩,邊向外走邊道道:“小萱姑娘,後會有期啊。”
“噯——”虞小萱慌忙站起了身,道:“你還未說完呢。”
隻可惜,她的呼喊宛如空氣,邱少澤隻是甩了甩深藍色的衣袖,便悠悠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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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思念並不是一件太痛苦的事,隻要確定遠處的那個人安好,便已然足夠了。
楚墨容坐在綴滿紅色果實的花樹之下,慵懶至極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清酒。
江昊由院外而來,神情有些許的慌張,道:“少主,九王爺,他闖進來了,屬下無能,沒有擋住。”
他揚眉一笑,道:“那便不擋了,我正好也想要見見他。”
話音剛落,一身月白項銀細雲紋底錦服的邪美男子,便英氣逼人地由院外而進。
清心居內,滿院的竹樹紅果,比起蕭瑟的秋意,倒更透著幾分類似於主人的慵懶倦意。
段雲華瞧著神情悠然的楚墨容,嘴角噙起一抹美笑,道:“楚墨容,如今朝廷已為兵符調兵的事鬧得亂亂糟糟了,你在這兒,倒是自在。”
“兵符調兵?”楚墨容輕淺揚眉,輕抿了一口酒水,道:“不就是死了個慕恒宇麼,九王爺,江湖之中為朝廷賣命的走狗,可不止他一個吧。既然不止他慕恒宇一人,那麼死了便死了,死了他一人,不是還有其他人麼,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你說得倒輕巧,朝中上下,誰人不知慕恒宇是替本王賣命的?你調兵殺了他,便是親自撥我的麵。”段雲華美目一閃,嘴角露出一抹淩冽的笑意,道:“本王在朝中站不穩腳,便也不能叫你得了安寧的日子。”
楚墨容一笑,全然不在意,他飲盡了杯中酒,道:“我身中花毒十九年,如今,它已發作了四次,少澤兄說,我的命不過還剩百日。九王爺若是想取,隨時也可以拿去。”
“仔細算算,百日時間,應該足夠熬過今年的冬天。”段雲華笑了笑,那邪魅惑人的笑意,竟不輸楚墨容分毫,刻意一頓,他繼續道:“在你臨死前,本王定會叫你瞧見虞小萱的屍身。”
一陣帶著寒意的秋風襲來,楚墨容端著白玉酒杯的手,似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