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見到納蘭蒼是一陣唏噓,而當納蘭蒼看清憑晉國世子齊旻的麵子請來的朱砂姑娘,竟然長了一副自己親手一杯毒酒害死,又送入海中海葬的小妹之時,齊宇軒昂的模樣一下子難看了幾分,掛著禮貌的笑的臉上,頓時顯出三分慘白。
可這五年的家主也不是白當的,麵對過多少大場麵,納蘭蒼在心裏對自己說這隻不過是自己小妹的一個撞臉怪,自我催眠了幾下之後,這三分的慘白也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了,隻剩下身為家主該有的不凡與淡然氣度。
昨日納蘭蒼接到的帖子是寫著:
晉國世子齊旻攜內子前來拜訪納蘭家主。
可他拿著鑲金的皇家專用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晉國世子齊旻雖然對自己老爹欠過一命之恩,可是人家作為世子,前幾天親自來拜祭過不就已經很足夠了嗎?難道晉國的皇室禮度竟然苛刻至此,還需要世子再鄭重其事地攜家帶眷前來拜訪一次才行?而麵對別國世子的全家來訪,自己又該以怎樣的禮儀接待才算不失儀?可是隔天就要倉促接待,就算立馬準備也總是會有所失儀,實在是讓納蘭蒼頭疼了整整一夜。
不過納蘭家族總算是家大業大,再怎麼倉促,用錢準備之後的禮數還算是周全的,門口全府半數以上的下人都穿著統一著裝站成兩排迎接,納蘭蒼則更加親自正裝站在門外接待。齊旻與朱砂一同在從客棧駛出的兩匹馬拉的馬車上走下來,頗有幾分別國世子與世子妃共同友好訪問鄰國的樣子。當日齊旻穿著比平時更加華麗的紫衣,領口袖口皆是金線祥雲紋圖樣,微微露出的裏麵的中衣也是繡著不俗的龍紋,貴族之氣不言而喻,暖陽下淺淺泛出紫色的頭發用一個金冠束起,更顯得整個人莊重而挺拔,仿佛渾身有光亮一般,叫人移不開視線。而朱砂雖穿得沒這麼招搖,可勝在年輕就是資本,再加上鬼魅本來就有的一種超然之氣,站在發光體齊旻少主身邊,倒也沒有顯得太過違和,看上去也有幾分青春與脫俗之美。
兩人剛行了幾步,納蘭蒼就滿臉笑容地迎上來,一麵歡迎地笑一麵打招呼:“晉世子遠道而來,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齊旻伸手示意納蘭蒼不必行禮,亦是笑著回答:“家主客氣。”看了一眼身邊見到納蘭蒼之後已有點反常表情的朱砂,暗暗抓住她的手,對納蘭蒼繼續說,“倒是我們前來叨擾,失禮了。”
“哪裏哪裏,世子言重了。”納蘭蒼也看了一眼稍稍因為齊旻的安撫平靜下去的朱砂,臉色到沒怎麼變化,隻一味地說著寒暄之詞。
兩人就這樣失禮失禮,客氣客氣,哪裏哪裏說了半天,納蘭蒼才終於想起來應該把貴客迎進去,連忙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道:“世子快請進,隻是寒舍簡陋,恐怕委屈了世子。”
“家主太過客氣了。”齊旻雖然一直也都隻是說著一些客套的話,可是聽上去卻就是像在說真話一樣。朱砂想,大約這就是所謂的王室氣度,不管說的是多麼虛偽的話,可是卻能夠讓別人聽上去都像是真的,隻有這樣在朝堂之上發布一個命令之後才會有人聽他的吧,否則如果換做普通人說一些什麼黨的思想,中央精神,別人隻會當他是神經病,哪裏還會按著去做。所謂王者氣度,其實就是不管說什麼話,都能讓人覺得很有信服力,甘願去服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