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發信人號碼顯示的名字叫杜樂淘。

喬希記得這個名字,紀晚澤好朋友的妹妹,亦是她教過的學生,一個有著亮閃閃的眼睛和甜美笑容的女孩兒。

意外,卻又仿佛並不是太意外。

“我想你了。”

普通但不乏曖昧的的四個字,一個女人發給她丈夫的短信,不經意看到,喬希第一刻的感覺不是痛,亦不是驚,而是一種漾滿心口的深刻羨慕。

要怎樣,才能這麼輕描淡寫,自然而然地告訴一個人,你想他了呢?

多少個夜晚,紀晚澤加班或應酬,她在家裏,坐在茶池前,又或是書案邊,烹茶又或書寫教案,窗簾總是敞開的,任何一個抬頭的空擋,她總是要不經意地往窗外望去,等著那熟悉的車燈在院裏亮起,虛浮的心才好像終於能回歸到原本的位置。

可是麵對夜歸的紀晚澤,每一次他帶著一身疲憊的笑意走到她麵前,問她在做什麼時,她都無法堂而皇之地告訴他,“我在想你。”

又或是新采最初要上線的那個階段,紀晚澤總是出差,短則三五天,長則半個月,她掰著手指算日子,在日曆上標注好他回來的時間,她去接他,或是他會直接回家,久別之後再見麵,有時心跳都好像會忽然變了節奏,但是他張開雙臂迎向她,把她納入懷裏,問她這些過得好不好時,她也無法理所當然地開口告訴他,“一切都好,隻是想你。”

更甚者,高中畢業後直到現在,她唯二參加過的兩次同學聚會,都是因為有他。

她卻隻是遠遠看他,若是目光無意相撞,至多微笑點頭,算是招呼,她無法像她的同學們那樣,熟稔地過去拍他的肩頭,大喇喇地說:“嗨,老紀,出國就忘了老同學吧,我可是想死你了!”

甚至哪怕是,觥籌交錯間,握手寒暄時,客套又最不經意似的說一句,“紀晚澤,這麼多年不見,我們都想你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越縈在心頭不放,就越無法宣之於口,越親密無間,就越心生躑躅。

可是有的人,卻可以這樣說得這麼輕鬆而無畏,像是最普通的問候,像是問你吃過早飯了麼一樣隨意自然,而且這樣說的那個人,甚至還是個說話都透著拘謹,看見她這個老師會緊張得手足無措似的小丫頭。

那樣由衷的羨慕,又或許還揉著一點小小的嫉妒,像是壺中正在燒的開水,在喬希的胸口裏汩汩地泛濫著。

她在唇齒間反複地玩味著那四個字,然後昂起頭,對著空氣無聲地對說:“紀晚澤,我想你了,紀晚澤,我喜歡你,紀晚澤,其實,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從你遞給我那顆巧克力開始……”

這樣說著說著,喬希忽而卻笑了起來。

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難,不是麼?

她要了這段婚姻,她卻不知道怎麼去經營,她缺少情感上的某些天賦,所以夫妻三年,一切都是停滯不前。

她不自卑,也並不自怨,比起很多連夢想的門都摸不到的人,她覺得自己已算幸運。

她從最初就設想過她強求來的這段姻緣也許會失敗,隻是,失敗其實並不可怕,而是在失敗之前,她都沒能把這句本早就該說的話說出來。

喬希想,她該給自己一個目標,哪怕結束是不可避免的結局,結束之前,她至少也該把自己把一部分做到圓滿。

這麼一番思量過後,這樣一個時刻,在意識到自己的婚姻恐怕已經麵臨威脅時,喬希卻奇異地覺得歡欣鼓舞了起來。原不知道怎麼繼續的前路上,她仿佛忽然找到了一個支點,以往是不知道怎樣才能成功,反是畏首畏尾,一旦知道失敗的結果似乎難以避免,倒覺釋然,不對結果有期待,隻做自己本該去做的事,事情忽地便簡單了。

再又去煮水泡茶,動作便流暢了起來,一杯茶終於衝進杯中,喬希擎起杯要喝,抬頭,卻看到,眼前不遠,一雙好奇的眸子正在認真地注視著她。

曬夠了太陽的小貓,在幾上弓著背,審慎地看著正準備要喝茶的喬希,發現喬希看它,似是嚇了一跳,往後蹭了半步,見不到喬希再有別的動作,便又站在。

喬希抿唇對它笑,然後朝著它的方向平攤開手掌,小東西戒備而遲疑地往前邁了兩步,把鼻子湊到喬希的掌心,喬希便順勢去勾它的下巴,貓咪似乎都喜歡這個動作,這一下,便不再畏怯,就勢把頭歪在喬希手臂上,任她撫弄。

其實邁出第一步,也不是那麼難,像這隻小貓,它無依無靠,風雨飄搖,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起初它怕,它掙,不一日,卻就已經開始與她撒嬌,它能與人親近,想來也不是純然的野貓,或許是從主人家走失,又或是被遺棄,從養尊處優到風餐露宿,它卻還能很快對人放下敵意,或許,在它心裏,正因為有過最好的,又經曆過最差,所以反而無懼。

最後小家夥已經得寸進尺地越過茶海,弄翻了幾盞杯子,然後縮進了喬希懷裏,喬希怕它打翻更多的茶具,站起了往沙發那邊走,才要坐下,門鈴響了起來,呂姨聽見聲響,已經從餐廳那邊跑了出來開門,喬希便坐在沙發上,偏頭往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