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業火發於地心,炎炎之漿融化一切罪惡,凡人受之如雪片落海頃刻化為烏有,妖魔受之不過七七四十九日魂飛魄散,而有一物可稍稍抵抗,那便是一顆上善之心。
笑閻羅帶著邪狂經過十二道黑暗之門,順著地下河進入地獄深處,地下河便如人的血脈是地獄命脈,凡是生活在地獄的鬼怪無不仰仗之,萬古流傳下來,當地獄之脈枯竭,地獄儲存靈魂的殿堂空了,那便是六界毀滅之時,一切當歸於混沌,歸於宇宙塵粒,於萬萬年之後宇宙星辰變幻此消彼長當再次形成,新的一輪,六界之始,自由創世之神來到。
一望無垠的烈火之域,金黃的岩漿沸騰咆哮,如海濤白浪時時撞擊崖岸,轟隆之聲如鼓如雷每一次都若重錘敲擊著耳膜,腦袋嗡嗡作響,看見眼前的雄偉壯闊當使得你暈頭轉向,此時此刻,蔑視天地的邪狂也不得不為眼前之景所震撼、所折服。
一種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天地生,是不是就預示了人心的貪婪,貪婪之心造就罪惡種種,也許能逃脫得了生靈的懲罰,然,天網恢恢自有天來收,作惡者終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所有的怨氣、惡毒、怨靈終會在這泱泱烈火之中化為灰燼,化為純淨,將清明還歸人間。
“到了,通過前麵的結界就是,恕在下不奉陪,這裏真他媽的熱。”笑閻羅用袖子胡亂的抹了把臉上如雨水般不停往下落的汗,咒罵一聲。
“我勸你啊還是在這裏看一眼就好,就怕你一靠近就融化成一灘血水,小命啊就嗚呼哀哉了。”笑閻羅忍不住脫了上衣打了赤膊露出精壯的胸膛,隻見他身上的汗珠滾滾而落,褲子濕嗒嗒的滴著水。
“呀?小子你這麼耐熱啊,我這都成水鴨子了,你還神清氣爽的。”
低頭望了望手指上帶著的冰螭銀戒,它正一閃一閃的泛著白光,汩汩寒氣由手指傳向四肢百骸,應該是這戒指的原因,邪狂想。
“你可以走了。”邪狂淡淡道。腳尖一點便從他們所在的崖頂飛身往對麵的懸崖而去,身姿優雅如鴻,空中掠過幾處漂浮的巨石,一刻鍾之後在烈火崖岸落地。
邪狂一落地原本穿在腳上的黑金繡龍靴便化為烏有,一雙白嫩的腳便生生受著,一股股的熱氣從腳心上竄與冰螭銀戒所發出的寒氣相抗衡,邪狂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濕了睫毛迷了眼睛。
墨色山水的瞳子默默注視火海良久,終於她身子僵硬的緩緩跪下。
單膝跪地,小鬼集結天蠶雪絲傍晚煙霞所織就的黑袍裙裾也若煙火般消失,露出白皙圓潤的小腿。
墨發披散,久久不語,她的腳和小腿燒傷了,要是讓小鬼見著裏鐵定是一陣哇哇大叫,心疼要死。
笑閻羅滿目的不可思議,喃喃道:“乖乖,還真有不怕的。”搖搖頭便離開了,心道,咱可受不了這溫度,還是快走吧,再呆一會兒就怕成了烤乳豬,回去讓哭閻羅他們看到了少不了一頓調侃哦。
岩漿深處沸騰的越加厲害,不一會兒形成了一個漩渦,攪動、火浪擊打著崖岸頻率更加快速,不是濺出星星火粒。
“請出來相見。”邪狂抬頭堅定的對著火海大喊,語氣不自覺的恭敬,隻是那一聲‘爹爹’卻是怎樣也喊不出來。
都說血脈相連,骨肉親情,這樣隔著萬千時空不能承歡膝下,不見雙親容貌,又怎能強迫她喊出那一聲‘魔爹爹’,那一聲蘊含了多少的苦痛與渴盼,渴盼一份親情,一份家人的溫情,一份‘父親’的寵愛。當別個孩童能騎在父親肩頭撒嬌耍癡時,她卻隻能忍受著鄙視與厭棄。愛,是不是在那個時候消磨殆盡,當極致的渴盼而不得便會是刻入骨髓的失望,鋪天蓋地的將你包裹,心若不冷又怎能成活。當習慣了冰冷,溫暖於她便是毒藥,飲之無異於死。
現在,她要將溫暖找回來,忍不了心上的荒蕪了,當在這裏遇見了全心全意因自己而生的小鬼,遇見了看似凶煞卻心軟如水的麥芽,遇見了絕美如紫昧,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熱情如火,可是他卻背叛……
盡管如此,絲絲溫暖入心上了癮,罌粟花長在了心上,捉住了溫暖的尾巴那就不能失去,霸道如她不會放棄,既然是你們先走入我的心就不能怪我將你們禁錮。
“魔、爹、爹,狂兒隻是想見見您,狂兒隻是想知道您的心中是有狂兒的,狂兒隻是想可以有一個爹爹能在狂兒失意挫折時站在狂兒的身後,隻求一句慈愛的暖語,已經不夠,狂兒不貪心的。”終於,那一聲‘爹爹’叫出了口,聲,哽咽發顫,心酸心苦,隻想爹爹可以將她納入羽翼,眠一場安穩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