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一條巷子,林安突然聽見前方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極為清脆,好奇一掃巷子情況,才發現這裏就是一條尋常狹窄小巷,隱在雜亂的房子之間,此時天色漸晚,巷子裏也陰暗一片,看不甚遠,就見得近處胡亂擺放著許多雜物,開著不少門戶,每一戶人家都是大門緊閉,其中傳出細微的嘈雜聲音,不過還要屬那不知從那裏傳來的敲打聲最為響亮。
這該是一家鐵匠鋪吧!林安心中猜測道,不過也好奇為何鐵匠鋪開在這個僻靜所在,一路走來,他也看的出來,這裏全是雜亂的民房,所見之人,大多都是貧窮的尋常百姓,其中有不少腳夫碼頭工人,更不乏盜賊妓女等下作職業之人。如此看來,這裏顯然是四平鎮巨量的貧窮人家的聚集地。一家鐵匠鋪,開在這個地方,實在有些奇怪了。
王旭熟門熟路,很快就帶著林安來到一個大門虛掩的房子前,小聲囑咐道:“這裏麵的前輩脾氣不好,他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要說話,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若是惹惱了他,你抓獅球獸可就沒望了,記住了嗎?”
林安站在門前,一股熱氣穿過門縫,撲麵而來,那敲打之聲就在門內,清晰至極,已然確認這就是那家奇怪的鐵匠鋪,隻是不知道王旭口中所說的前輩為何在這個地方,不過看王旭說的鄭重,也不敢怠慢,點點頭,記在心裏。
王旭見林安記住,才轉身敲門,這門虛掩,他也不直接進入,對門內之人的恭敬可見一斑。
砰砰砰的敲門聲隱在連串的敲打聲中,幾乎難以辨查,林安見王旭敲門之後久久沒有人來開門,剛要問是不是裏麵的人沒聽到,敲打聲突然停了,然後門吱嘎一聲開了,迎麵走出一個魁梧老漢,晶亮的雙眼,炯炯有神,在夜色之中,幾乎放著光芒。這人已然老邁,但穿著一件皮圍裙,****著上身,露出健碩結實的身體,讓人側目。老人頭發胡須全白,絡腮胡子,此時正疑惑的盯著王旭,好一會兒才似想起了來人是誰一樣,驚道:“老夫記得你是三小子下麵的隊員是吧,好像叫什麼王旭,你今天怎麼來了,三小子也一道來了嗎?”他向後一看,卻是看到了提著不少東西的林安,並未看到旁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辨查的遺憾。
王旭躬身行禮,道:“前輩,您老記得一點兒不差,晚輩就是原隊長手下的隊員,今日恰好來了四平鎮,便來這裏看看前輩,順便給前輩介紹個小子。”
老人點點頭,目光投向林安,打量一番,道:“便是這小子吧,比上一個強,還不錯。”他隨口說了一句,側過身子,讓兩人進門。
林安跟著王旭走入房門,才發現這就是一個單院子,院子裏支了葡萄架,上麵橫生著不少枯萎的藤蔓,而在葡萄架的下方,則沿牆壘砌了一座火爐,爐火正旺,一邊就是大鐵砧子,上麵擺放著不少通紅鐵器,看造型,卻是一張張的弓箭。
老人把二人引進房門,便回到砧子之前,用鐵鉗鉗住一張弓臂,抄起鐵錘大力敲打起來。敲不兩下,指了指林安,道:“小子,去,給老夫拉風箱去,這火頭還太小。”
林安一怔,心道這老人還真是迎門不當客啊,自己這好歹算是個客人吧,進屋之後,且不說上茶引座,至少也要客套兩句什麼的,哪裏想到,竟然讓自己這個客人給他拉起風箱來。轉頭看向王旭,卻見他鄭重的點點頭,思量一番,便放下東西,走到風箱前,拉起風箱來。
風箱呼呼的,旁邊的火爐火焰大漲,綿綿的火舌幾乎噴到林安身上,林安才拉了兩下,全身就冒起了汗,不住的去擦。
老人似乎毫不在意這樣讓一個未曾謀麵的客人給自己拉風箱是不是合適,依舊鏗鏗的敲著手下的鐵料,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敲打成型,轉手丟入水槽裏,發出吱啦一聲,水槽裏立刻升騰起大團的水氣。
老人停下工作,倚著鐵砧子,毫不在意一旁的火爐放出驚人的溫度,道:“王旭,你說吧,今日來四平鎮做什麼,我記得秋獵還要些日子,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是有別的事兒吧。”
王旭從進來之後就一直恭敬的站在不遠處,聽老人問起,趕忙問道:“前輩所料不錯,晚輩今日來,一則是依照齊隊長的指示,帶這小子給前輩掌掌眼,看一下。二來就是這小子要去雪龍山,所以,有些事情要向前輩請教。”
“哦?”老人微微動容,道:“這小子還未進狩獵隊吧,不過既然齊軍讓你帶他來了,那十有八九進定了,就等通過測試了是吧,這樣說來,也算是狩獵隊的人了。既是如此,你就問吧,有什麼想知道的。”
林安待在一旁,大力的拉著風箱,心中卻泛起了嘀咕,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王旭死皮賴臉的跟著自己,原來竟是受了齊軍的指示,帶著自己來,是為了讓這老人過過眼的。如此一來,林安就好奇起這老人的身份來,聽他言談舉止,似乎對狩獵隊甚為熟悉,諸多規矩都了熟於心,王旭才說了兩句,就猜測出了林安未進入狩獵隊,等待測試的。而且林安還想起,剛入門的時候,老人說過,王旭是三小子下麵的隊員,這麼一來,這個所謂的三小子肯定不是指玄隊的隊長齊軍,而是指別人,這其中意味耐人尋味,想來想去,卻也隻有一個可能,那麼這個三小子是狩獵隊的隊長原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