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冬至一過,儷園裏的人就開始緊張了。

“清狂,請問你打算上哪兒去?”

甫跨出去的腳馬上尷尬地收回來,段清狂可憐兮兮地瞥過眼去。“別這樣,纖雨,我已經被關在這兒半個多月了,總得讓我出去透透氣吧?”

纖雨麵無表情地抓住他的手,毫無置喙餘地往回牽。“忘了嗎,清狂?去年不過是一場小感冒而已,你就整整病了將近兩個月,你今年也打算重蹈覆轍嗎?”

“可是……”段清狂苦著臉被按在輪椅上坐下,下一刻,大麾就披到了肩上,毛毯也蓋上了腿。“你不可能打算把我關在這兒整個冬天吧?”

“真聰明,”纖雨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我的確是這麼打算。”

“-?!”段清狂頓時傻眼。“不……不會吧?”有時候真恨自己這麼聰明!

“事實上,你根本溜不出倚桂軒,”纖雨又倒了杯熱茶放進他手裏。“隻要你踏出去一步,立刻會有人把你拎回來。”那些護院還真是好用呢!

“可是……可是除夕夜呢?”總得讓他出去喘口氣吧?

“放心,我跟公公說過了,”伴著他在一旁坐下,纖雨笑得更親切。“那天若是下雪,咱們就不去主園了。”

“喂!纖雨,這你就太超過了喔!”段清狂抗議。“我是你老公,又不是你兒子,你幹嘛把我當孫子一樣看得緊緊的!”

噗哧一笑,纖雨莞爾道:“那你就表現得像個大人一點嘛!”

段清狂胸脯一挺。“我本來就是……”話說一半……

“少爺,喝藥了!”秀珠端著藥碗進來了。

“姑爺,喝粥了。”寶月也端著盅隨在後頭。

“拜托,我又不是快死了,別把我當病人看嘛!”段清狂哀聲歎氣。

“你本來就是病人!”纖雨將藥碗接過來放置他手中。“哪,喝!”

段清狂斜著眼瞪著手上的藥碗老半天。“秀珠,這藥是你端來的吧?好,說點新鮮事兒來聽聽!”

秀珠愕然。“咦?”

“你不說我不喝!”段清狂噘嘴賭氣地說。

“耶?”秀珠更是傻眼。“可是為了照顧少爺您,我們也很少出園啊!”

“是很少,但……”段清狂斜眼方位-向她。“至少有出去了吧?”

秀珠呆了呆,隨即開始猛抓頭發。“那……那……啊,對了,聽說冬至過後,太少爺就被大少奶奶打得逃出府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真的?”段清狂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太好了,真是活該!”說著,仰首便把藥喝光了。空碗立刻被拿開換上粥碗,段清狂又瞪了片刻。“寶月,該你了。”

“-?我也要?”寶月怔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廢話!”段清狂舉舉粥碗。“你不說我不喝!”

“哦……唉,好像在哄小孩喔!”寶月愁眉苦臉地咬著手指頭。“我想想……新鮮事兒嘛……嗯……哦!有了,就昨兒的事,聽說大少奶奶的父親呂大人被人抓到把柄告上巡撫大人那兒去,結果不但被撤了職,搞不好還會被關起來呢!”

鏗鏘!

“咦?清狂,你怎麼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滑了手,再另外替我舀一碗就好了。”段清狂泰然自若地微笑道。“寶月,你剛剛說的確實嗎?”

“確實啊!所以蘇州府的人都在說,倘若大少奶奶再去誰的店裏惹事,這回絕饒不了她了。”

段清狂點點頭,不語,端過粥碗來一匙一匙慢慢舀進自己嘴裏,寶月秀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唯有纖雨細心的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

“清狂,有什麼不對嗎?”

“嗯?啊,沒有,沒有,哪會有什麼不對,唯一的不對就是你不讓我出去。”段清狂笑得無辜,還有點乞憐的味道。“好啦!纖雨,讓人家出去habrbry一下嘛!”

“人家?habrbry?”纖雨想笑又忍住,起身。“好了,快吃吧!我去抱孩子來給你玩,這總可以了吧?秀珠,你看著少爺,寶月跟我來。”

“知道了,少奶奶。”

眼見纖雨寶月出去了,秀珠又蹲在地上收拾掉在地上的碎碗粥渣,段清狂那張臉馬上陰沉了下來。

是那家夥!

那家夥想辦法扳倒了呂大人,等呂大人被關起來認罪畫下口供之後,下一步就要回來整治那隻雌老虎了!

他得想辦法,他一定得想辦法!

“秀珠。”

“少爺?”

“大少爺回來的話,要立刻告知我一聲,知道嗎?要馬上、立刻告知我!”

他絕不會讓那家夥有機會傷害到纖雨半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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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冰天雪地,北方的冬天是風刮的天搖地動,雪下的狂亂勇猛,而蘇州的冬雪卻是綿綿地飄落,軟軟地擁抱住整個世界,那潮濕的水氣悄悄透過衣衫給人沁人心脾的寒噤,教人一邊哈著冷霧一邊讚歎這高傲的冰雪姑娘。

蘇州的冬天是溫柔的。

段清狂咳了老半天終於能停下來喘一口氣,但是瞧著手巾上沭目驚心的鮮紅血跡,他不禁猛翻白眼,手腕一轉,就把手巾藏到枕頭底下去了。

搞屁啊!他又沒幹嘛,整天都嘛躺在床上,不過是多氣惱了一點那家夥的事,多懊惱了一點自己怎麼沒早點考慮到可能會演變成這種狀況,再多煩惱了一點該如何保護纖雨、保護整個儷園的問題,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他就開始咳咳咳,然後就……媽的,吐血了!

不行,他沒時間咳咳咳,也沒時間吐血了,他必須在那家夥回來之前想好辦法,否則問題就大條了!

掀被下床,段清狂大大搖晃了下。

Shit!頭好暈!

甩了甩腦袋,段清狂披了一件外袍後便扶著桌子椅子慢慢走向門口。

他必須趁那些女人以為他在睡覺,統統不曉得跑到哪裏去的時候溜出去辦點事,否則下一回這種機會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了。

走出寢室,離開了暖爐的保護力量,段清狂不禁打了個寒顫瑟縮了下,差點又咳出聲。好不容易忍住了,他才繼續走向樓梯。一下了樓,他立刻轉往後麵,免得在前麵撞上那些女人,可就在聽雨室外,他突然聽到那些女人的聲音,如果不是她們恰好在談論他,恐怕早就嚇得他拔腿便逃了。

“……那些藏在枕頭底下的沾血手巾,清狂以為我都不知道。”

哇你咧,原來她都知道!段清狂尷尬地苦笑。

“是因為天兒太冷了嗎?”

“不,雖然他沒說,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他在煩惱些什麼。”

所以說,女人太聰明是不好的!段清狂暗歎。

“小姐沒問過姑爺嗎?”

“問過了,可他老是裝-副無辜的笑臉來蒙混過去。”

看樣於,他的笑臉還不夠無辜!段清狂滑稽地兩手-攤。

“少奶奶可以試著套套少爺的話嘛!”

“清狂太聰明了,要套他的話不是那麼容易。”

那當然!段清狂神情傲然。

“少爺為什麼不讓大家分攤他的煩惱呢?”

“對啊!姑爺總是愛把一切都攬在自個兒身上,真是搞不懂為什麼?”

因為我是男人!段清狂胸脯一挺。

“少爺身體都爛成那樣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