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歲月如梭。
又一日,我獨自坐在張敏兒墳前,口中喃喃地道:“敏兒姐姐,你離開我已兩年有餘了,你在那邊可還好?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墳頭青草殷殷,墓前青煙嫋嫋,卻哪裏有張敏兒的回應。
我暗自歎息,忽聞穀前馬蹄聲響,我收起愁緒,心想又是哪一位老友拜訪,長身而起,來到前院。
蹄聲由遠而近,到門前嘎然而止,有人跨下馬背,我看見身影,心頭一笑:是他!果然,來者推門而入,正是於大山。於大山滿臉風塵,神色含憂,進門便大叫道:“沐兄弟,大事不妙。”我快步上前,道:“於大哥別來無恙?何事如此驚慌?”於大山一抹臉上的汗水,道:“先讓我喝口水,這兩日兩夜,可趕死我了。”我將於大山讓進裏屋,於大山邊喝水邊嘟噥道:“沐兄弟,這下可乖乖不得了,朱棣要糟!”我心頭一驚,忙問道:“於大哥請詳細說來!”
於大山喝飽了水,這才道出一番話來。
原來朱棣起兵以來,由於兵少將微,所恃者,不過北平方圓數百裏之地,將才也不過朱高熾等幾個兒子,要不是朱棣雄才大略,力挽狂瀾,早已被李景隆的五十萬山東大軍剿滅,雙方在魯隸邊境相恃兩年,互有勝敗,朱棣苦於兵少,雖滿腹智計,一腦兵法謀略,卻施展不開手腳,而南軍雖兵多糧足,然將帥不得其人,李景隆一介庸才,在數倍於北軍兵力之下,卻屢償敗績,要不是朝廷有足夠的兵源供他揮霍,早已潰敗了。
相恃了兩年,朱允文看自己五十萬大軍竟然吃不下朱棣不足十萬的反叛之兵,一怒之下,將李景隆革職,鎖拿回京,另派自己的心腹大將曹勇接替李景隆的帥印,坐陣山東。這曹勇身經百戰,近年來跟著朱允文也是熟讀兵書,深具韜略,此次奉聖命出征,更加不敢怠慢,來到山東以後,調整了戰略,再不主動出擊,而是穩紮穩打,步步逼近,這一來朱棣便沒了出奇製勝之術,幾次偷襲都被曹勇識破,損失慘重。
朱棣不得已,隻得率兵退回北平,曹勇一邊追擊,一邊收複失地,終於在今年五月初三,兵臨北平城下。消息傳回應天,舉國歡慶,朱允文大喜,在宮內擺宴遙祝前線勝利,並傳下聖旨,加封曹勇為“蕩寇大元帥”,所有兵將,官升一級,賞銀無數。聽到這裏,我不由得納悶:“曆史不是這樣的呀!朱棣怎麼會有如此窘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苦於對曆史所知不多,隻知道最後是朱棣取勝,但中間的細節,卻不得而知。
想到這裏,我心念忽地一動,道:“今天是六月初五,五月初三圍城,已過一個多月,北平現在怎樣了?”於大山道:“我正是從北平城中突圍而出……”我奇道:“你從北平城中出來?”於大山老臉一紅,道:“這件事說來話又長了,今年年初,我路過北平,突然想起‘天賜公主’,覺得應該前往探望一下,於是隻身來到北平燕王府,公主一聽說我來了,高興得不得了,當時就問起你的事情,我如實說了,公主泣不成聲,苦苦求我帶她來找你,我記著你的吩咐,當然不肯,最後公主見我執意不肯,也隻好罷了,但是也不肯讓我離開,把我供在燕王府,好吃好喝,沐兄弟,你別怪我住在燕王府,,對那朱棣,我是半分好感也無,但對公主,就是讓我替她死,我於大山也決不皺一下眉頭,就這樣,我在燕王府一住幾個月,公主一紙令書,我就成了她的貼身侍衛,沐兄弟,我想公主身邊沒個人保護也不行,何況公主又不是朱棣親生,我得看著她點,你放心,我從未與朱棣說過一句話。”
我聽完苦笑,道:“於大哥,謝謝你能保護月月,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月……月月,她還好吧?”於大山一笑,道:“燕王府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能不好麼?隻是想你得緊。”我搖了搖了頭,歎了口氣,於大山又道:“不過好日子到頭了,不僅好日子沒得過,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日子過?”我一驚,道:“怎麼?”於大山道:“剛才不是說了嗎?北平圍城,五月初三到六月初,北平城中的日子,那可真不是人過的,圍城至今,大戰四次,小戰不計其數,每次戰況均慘烈異常,雙方死傷慘重,要不是北平城高牆厚,早已被曹勇的鐵蹄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