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數步,忽聽得身後那人道:“兩位請留步!”我愕然轉頭,問道:“兄台還有何事?”那人笑道:“剛才蒙兩位相助,在下無以為報,不如請兩位吃一頓,不知可否賞光?”我笑了笑,道:“就用尊駕手中這十兩銀子嗎?”那人道:“正是!”我回頭看了看楊月,隻見她笑道:“既然這樣,盛情難卻,反正我們也餓了,就去吃頓便宜飯吧!”
那人大喜道:“小人徐福,不敢請教兩位高姓大名!”我笑道:“原來是徐兄,在下楊星,這是舍弟楊月!”徐福道:“原來是二位楊公子,走吧!去‘太白酒樓’!”我奇道:“你也知道‘太白酒樓’?”徐福笑道:“應天‘太白酒樓’天下聞名,來應天不去‘太白酒樓’,那是枉來應天城了。”
我愈聽愈奇,聽此人談吐,哪裏像個鄉下苦漢子,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道:“這一頓‘太白酒樓’吃下來,恐怕徐兄這十兩銀子已所剩無己?”徐福笑道:“千金散盡還複來,交朋友貴在知心,便是傾囊相授又有何妨?”我愈發不敢小視此人,莫非剛才的一幕都是他裝出來的?這徐福真是朱棣派來的奸細?
來到太白酒樓,我不禁感慨萬千,兩年之前與朱允文方孝儒把酒言歡,同吃“太白鯉魚”之事,恐怕已經一去不複還了,一念及此,心中想見朱允文的衝動不可抑止,心想今晚無論如何得混入皇宮,向朱允文述說明白,可是能否讓他相信於我,卻不得而知了。
三人上了樓上雅間,小二上前道:“三位要些什麼酒菜?”徐福對我笑道:“我看二位也是初到應天,可知這‘太白酒樓’最出名的菜是什麼?”楊月接口道:“徐兄這下可猜錯了,我們雖不是應天本地人,卻對這裏的事非常熟悉,‘太白酒樓’第一道名菜,非‘太白鯉魚’莫屬。”那小二接口道:“小店的‘太白鯉魚’天下聞名,雖然北平,成都,長安,洛陽都有分號,但論正宗,還得應天總號。”徐福笑道:“你就吹吧!快去,把最好的酒菜端上來,當然,不要忘了‘太白鯉魚’!”那小二大聲應道:“好咧!三位請稍等!”
不一會便上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看到這些菜,我又想起了當年邂逅方孝儒之時的情形。徐福問道:“觀楊大公子的神色,似乎心中有甚心事?”我道:“小弟隻是想起了一些舊事,不要提了,來,徐兄,咱們喝酒!”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徐福哈哈一笑,衝楊月道:“楊二公子,來!”楊月笑道:“小弟量淺,一口行了!”徐福笑道:“楊二公子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怎能不會飲酒?”
此言一出,我二人大吃一驚,楊月顫聲道:“徐大哥,你……你……”徐福笑道:“楊二姑娘如此俊俏,如若哪家的公子有這麼英俊?那可要迷煞天下的姑娘少女了。”楊月臉上一紅,道:“徐大哥,你從哪裏看出我是女子的?”徐福笑道:“破綻太多,數不過來,首先聲音便是最大的破綻,還有言行,從你第一聲開口說話,我便知道你是女子。”
我忽然笑道:“徐兄談吐不俗,連宰相大人也被你騙過了!”徐福臉色一變,道:“楊兄弟,此話怎講?”我道:“一個鄉下窮苦漢子,怎能有如此見識眼光,徐兄騙得了宰相大人,可騙不了我。”徐福歎了口氣,道:“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既然楊兄弟已經看出來,那我就不必再隱瞞了。”
我驚道:“莫非你真是朱棣派來的奸細?”徐福一拍桌子,道:“我與朱棣有不共戴天之仇!怎會是他的奸細?”我心下駭然,不知此人與朱棣有何仇怨?
徐福又道:“楊兄弟,此地非說話之地,待吃完飯,咱們找一個清靜之地,我與你細細述說!”我愈發驚疑,道:“好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否則我們將不再待閣下是朋友!”徐福點頭道:“兩位見義勇為,不畏強暴,徐福實在佩服,很感謝兩位能當在下是朋友,我一定將心中所藏之事詳細告知,屆時興許還要兩位相助一臂之力。”
三人吃喝了近一個時辰,日已偏西,那徐福似乎對應天熟悉無比,帶著我二人在應天城中左轉右拐,最後來到一座頗具氣勢的院落之中,院中有數名仆人丫環,都對徐福異常恭敬,看來這徐福不僅不是農村鄉下漢,反倒是個市井富貴爺!
當夜秉燭夜談,徐福口中說出了一件驚天大事,將我和楊月鎮在當場,久久不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