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道:“小弟不敢!大哥從小熟讀儒家之書,經史子集,論語孟子,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因此大哥文治政事,都是世所罕見!”朱允文瞪眼道:“你誇我政事做得好,是在說我不懂軍事嗎?我自幼不僅讀得儒家之書,太公韜略,孫子兵法也曾細加研究,你敢說我不懂軍事?”我笑道:“大哥,打仗之事,講究隨機應變,兵凶戰危,戰勢瞬息萬變,光靠書本上的紙上談兵,是遠遠不夠的,殊不知趙括馬謖之流,哪一個不是胸中韜略滿腹,口中雄辨滔滔,可結果呢?長平之役,四十萬趙軍被埋,街亭之失,讓武候無功而返,前車可鑒,大哥,此事真得三思,切不可造成千古恨事呀?”
我心頭暗自奇怪,我怎麼也變成了滔滔雄辨之士了,明知最後朱棣都會攻入應天,但當此之時,我已完全溶入了這個曆史大潮之中,全心全意地為朱允文打算!估計以前也從未有人敢這樣對朱允文說話,但我為顧大局,兼顧兄弟之情,說話之間便不計後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知道朱允文聽了這番話,心裏會是怎麼樣的感受?
我的一番有力說辭,引經據典,將朱允文說得啞口無言,良久才道:“你也不行,我也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心念一動,道:“小弟心中有一人,非常合適!”朱允文道:“何人?”我道:“徐王爺!”朱允文一愣,隨即大喜道:“不錯,不錯,徐老王爺武功蓋世,連蒙古韃子也叫他趕出中原,他的子孫必非等閑之人,徐輝祖當年也隨父親南征北戰,可說經驗豐富,賢弟,你這個人薦得好啊!”
我微微一笑,卻不言語,心想要說得徐輝祖帶兵出戰,如今可也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王爺,對不住了。
朱允文當即吩咐太監前去請徐輝祖前來,我和他閑聊了幾句,徐輝祖便到,朱允文奇道:“怎地如此之快?”徐輝祖叩首三呼萬歲,站起來才回道:“皇上,老臣正要入宮見駕,困此剛在門口便碰到前去傳旨的公公。”朱允文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不知徐愛卿此來,所為何事?”我想出聲阻止,卻已不及,心想朱允文這一問可笨了,怎麼能讓徐輝祖先說出辭職之事?
果然聽得徐輝祖出口道:“回皇上,老臣年邁多病,又遭此滅門慘事,心灰意冷,因此今日前來向皇上請辭,請皇上恩準老臣回家養老,從此不問世事!“朱允文吃了一驚,道:”徐愛卿,此事萬萬不可!”徐輝祖一愣,問道:“皇上,為何不可?”朱允文道:“今早傳來北邊戰報,朱棣大軍已全取山東,徐州告急,朕征得甘陝四川之兵二十五萬,卻無良將統率,剛才與陽賢弟商議之下,覺得這三軍統帥,徐愛卿是最合適的人選!”
徐輝祖淡淡地道:“老臣已年近六旬,一把老骨頭了,怎還能帶兵打仗?還是請皇上收回成命罷!”朱允文急道:“徐愛卿,你……”眼看事情要遭,我忙道:“王爺,難道你忘了是誰讓你滿門慘死的?”徐輝祖聞言全身一震,眼中升起一股仇恨的目光,咬牙道:“我沒忘,我到死也不會忘記,朱棣,東方笑,我徐輝祖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笑道:“何必做鬼,眼前之事,隻要王爺肯領兵,指日之間便可報得大仇!”徐輝祖一拍手道:“好!我便領兵,我一定要殺得朱棣片甲不留!”
朱允文大喜道:“如此太好了,朕即刻下旨,徐愛卿立刻回家準備,三日之後便即啟程,甘陝四川二十五萬大軍,朕再撥應天五萬精兵與你,萬望徐愛卿不負朕望,掃平北平,活捉朱棣!”徐輝祖叩頭領命!
我又道:“大哥,江湖之上為了小弟之事,齊集嵩山,於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召開武林大會,共商殺我之策,這批人都是血性漢子,隻是受了朱棣與東方笑的利用,小弟需得趕往嵩山一行,力阻此事!”朱允文點頭道:“為你澄清事實的旨意昨天便已發出,江湖之事,我也無心思去理,賢弟小心前去,事成之後,回應天與為兄共抗朱棣!”
我點了點頭,與徐輝祖一同退下,出了宮門,徐輝祖笑道:“沐少俠,你又何必將老夫又扯了進來?”我正色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王爺應義不容辭,再說國仇即是家恨,王爺助國家也是助家,何樂而不為?”說完從懷裏取出《武穆遺書》,遞給他道:“王爺即將領兵出征,此兵書至寶還是交還王爺,以防不時之需!”
徐輝祖搖頭道:“對付朱棣小兒,又用得著什麼兵法奇書,送出的東西豈能收回?再說那東方笑若再來找我,我如何抵擋?此書實是禍害,隻有在沐少俠手中,才能變廢為寶!”我默然,聽他又道:“沐少俠,老夫告辭了,他日取得朱棣首績,再與沐少俠大醉一場!”說完大踏步而去,似乎胸中充滿了雄心壯誌。
我悄立風中,手中握著絕世兵書《武穆遺書》,心中不禁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