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鸚鵡(1 / 3)

我在鳥籠前麵掛了一個十字架。銀製的。

我和也也她們說這樣就好了,它死了以後它會去天堂。

我似乎已經忘記掉城市主幹線上的香樟是怎樣突然間生長出來的了。

我的生活中似乎隻剩下在宿舍的日子,當我從窗戶的鐵絲網向外看去,就會看見一大片被禁錮的景色。我的鸚鵡不厭其煩地觀賞著窗外的景色,它望著我,我也是它的景色之一。

我不用去上課了,這不是讓人開心的事。

我不停地想以前暑假的時候,和她們在很想念學校的時候翻圍牆進來。

在床上睡覺,宿舍裏都是不認識的優秀的人,她們每天早上早早出去,晚晚回來。我們都是全市最優秀的人,不用參加中考的孩子。她們每天出去唱歌,通宵地唱,不回來。也沒有哪隻鳥兒歌唱,靜謐中的喧鬧叫人不寒而栗。

而我整日整夜躺在床上,她們居然沒發現,並且在每次離開的時候鎖上門。

鐵絲網外的風景沒換。我起來拿出她們其中一人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怕被人發現,把聲音開得小小地聽王菲的歌。我稍微感覺了一下,喜歡林夕的詞,但有些的風格卻太過吵鬧,我怕把自己的嘴臉暴露出來。

窗戶是鐵絲網,即便沒有,我也不敢從5樓爬下去。我的鸚鵡在那裏看著,我過去喂它食,它不吃。它的沉默對抗在於我把它帶出了那個地方,也許它更願意留在那裏。

可是它不行。

我也不行。

我走到門口,小腿因為很久沒走路而小心翼翼地疼著。門上的鎖有古舊的顏色。

你?

為了些不知道的有的沒的在煩?

我不帶你離開,你在宿舍待著好嗎。我靜靜地說,又坐下來,看我的鸚鵡。它仍舊是偶爾看我一眼,一臉的不屑。它的籠子上的白色哈達不是我的,它眼裏什麼都沒有的。有很多的荒蕪,不是我種下的。

我從來不荒蕪。

我扭動了門,打開了。門沒鎖,一直都沒鎖。

可我沒出去。也沒人來看我。

我要出去了,一直悶在室內是叫人疲憊的事。

學校裏很安靜,教學樓裏有細碎的腳步聲,暗光遊離。我原來的教室待在那裏,走廊空空沒有一個人。還沒分班的時候誰都不願留在這裏,因為分班之後這裏就是分流班了,這些學生有的根本拿不到畢業證書。

教室裏應該是沒人的,這個班沒有班主任。分流班哪需要這個啊。

背後有人沉默地走著,我不想回頭。我記得一切是怎樣劃破我的傷口的,我也記得有人是多麼恨我。走出這裏的人都沒回來,這裏的人卻全都出去了。誰也回不來。

就像誰也無法找到用來紀念的照片。

理應是有人會相見的,在其他的地方。我回到我的班級,它在暗啞中平靜了很久,終歸是因為數字不好變得空空如也。我懷疑這裏如果沒有水泥地就會長出大片大片的荒草,終年黃色像一片缺少了什麼的麥田。

蒲公英,菖蒲,苜蓿都沒有長出來,在靜默裏長時間地佇立。我需要把頭埋下去。

裏麵果然是沒有一個人,我聽到了某種亙古的氣息。我原來的座位上被人寫上了很多的字,有告白有恨意,這是一本史書我無意翻下去。這課桌椅原來都是新的,我是起用它們的人,在背麵誰寫上了物種起源,裏麵應該會有我的故事。

像很久以前。

好象我也有過這種事。

有經過門口的人看我,我在一刹那很自戀地以為是自己的美貌。我換了個不好看的發型卻清爽很多,夏天沒來的時候,我就考慮過這些。

那種對夏天的矛盾心理,好像在誰的身上也出現過。

剩下的世界似乎有點狗尾續貂,上帝創造的時日在不停地重播,發生在不同人身上的同樣細節,打碎了誰和誰的唯一。

有什麼聲音。我沒聽進去,小心地用一本厚得足以砸死一個人的書砸死了一隻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