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安靜後,蕭二首先起步走來,此刻他的月白長袍似乎又寬大了幾分。一天一夜,他竟明顯清減了不少,頰邊都有些凹陷。他深深地看著她,青檀看不出他眼裏到底是什麼神情,他的情緒她不想猜,她用想的就知道。
蕭二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麵前,隔絕了床上女子的視線。青檀這才回過頭與他四目相視。卻聽的他用隻有他倆聽得到的聲音道,“歆兒她中了毒,我對毒沒有你精通,你……”
“我知道了。”青檀冷冷道,聲音也一樣沒有溫度,剛剛相視的一刹那,她便看出她眉宇間的烏黑之氣,顯然這毒還沒入多久。“你先出去吧!”
青檀道完,就往床邊走去,卻被蕭二猛的拉回來,她的身體突地一頓,差點一個趔趄,手臂被他緊緊地捏住,掐的皮膚隱隱疼了起來。她麵露不悅,“還有什麼事?”
“要小心看著她。她……”蕭二眉頭緊鎖,目光裏終於流露出她看的懂的疼痛,可是那痛那麼深,就像刻進了他的身體。
青檀眸光一暗,這房裏剪刀,碗碟,所有的尖銳物品全部清除的幹幹淨淨,她怎能不明白。“我知道了,既然她回來了,那麼在我手裏不會讓你的好妹妹再出事的。”
蕭二聞言,緊握的手這才鬆開,停留在她臉上焦灼的視線才挪去,慢慢向外走去。
青檀眼尾凝著那道背影,直到他消失,才慢慢轉過頭,抬起低垂的眸子,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瞪著眼睛的蕭歆兒。
此刻她的眼裏精光大盛,哪還有剛剛的半分弱小,她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恨不得要把她撕碎。青檀一步步走去,俯身坐下,撫上女子脈搏。蕭歆兒也不躲閃,隻是靜靜地嘲諷地看著她,宛若一個得勝的顯擺的女人。
觸及到她的脈相,青檀的身體忽然一僵,卻聽得女子慢慢湊上她耳邊,“沈青檀,你別妄想從我這裏搶走他。我要是死了,他會因內疚而記我一輩子,而我要是有幸活下來,他會更加心疼照顧我,哪一點你都勝不了。蕭歆兒永遠會在他心裏,那個位置隻重不輕!而你……”
她咯咯的笑出了聲,那聲音很輕,就像在她耳邊囈語,她此刻的模樣就像被妒忌囚禁的靈魂,暗無天日,卻又發瘋一樣的四處尋找光明。
青檀一個人站在無同居裏,回想著那些耳邊久久散不去的話。
夜很沉。
街上的流浪狗也不亂吠了。
打更的人聲也沒有了。青檀望著頭頂明月依舊,不覺自嘲一笑,她為了不讓她把他奪走,竟設了這麼一計麼,她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被愛情衝昏理智的人是不是都是這般模樣?
可是自己呢,她怎這般肯定她這計謀會成功,她覺得她一定會心甘情願跳進去嗎?這到底是不是她一個人獨角戲,還是她也要陪著她。
她想起了那個身影,清俊的麵頰有絲憔悴,還有那一夜,她抱著他在穀裏,直至清明……所有的記憶如洪水席卷而來,拍打著胸口。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垂在身側的手忽然慢慢握緊,連她都沒有看清的東西,她卻看的那麼通透。所以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