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風瞧到小女孩,心中高興極了。招了招手,盡量讓麵部表情變得和藹:“小妹妹,是你們救了我嗎?”
小女孩悠悠地走過去,爬上凳子一屁股坐好。也不說話,隻是睜著大眼睛瞧著安如風。笑嘻嘻地,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是安如風知道,這個蓉兒可是個鬼精靈。別看她年歲小,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昨天回答自己的那句話,條理清晰,語法通順,怎麼看都像是高智商的小孩。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同樣不好伺候。
她再次笑意盎然地問:“昨天聽你爹喊你蓉兒,這是你的名字吧?”
“外麵好玩嗎?”這個叫蓉兒的小女孩不答反問。
這個小鬼太精明了,明明才兩三歲,怎麼這麼難交流。安如風想了想,她一穿過來就是在船上,又挨餓又挨揍的,要說多好玩,也是假的。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爹爹會不會割掉你的舌頭、刺聾你的耳朵。如果連你也不會講話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蓉兒的嗓音天真純樸,卻生生嚇得安如風打了個寒顫。
有些結巴地問:“那,那個啞仆不是天生的啞巴?”
蓉兒笑容燦爛,點點頭。“當然不是。”這是她第一次正麵回答安如風的話,卻讓安如風覺得身上有些發冷。那個帥哥竟然是變態?
“這裏是什麼地方?”嗓音有些發抖。
活潑地跳下凳子,她向門外跑去。“我走了。”
還處在驚嚇中,安如風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出大門。“喂喂!”連喊幾聲,對方就是當作沒聽見。
突然有個身影出現,她驚喜地看去,發現是啞仆端來了早餐。沒心思再跟他多閑扯,剛剛聽到的事情太誇張了,自己得吃些東西壓壓驚。任他端走水盆,安如風唏哩嘩啦地填飽肚子,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自己剛剛逃出地獄,又入魔窟,運氣真是差啊!當下之急,就是溜之大吉。她可不想被迫學啞語。
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飯菜,還有饅頭與小菜,安如風撿了小菜找來放在書桌上的紙打包。宣紙極易濕透,一連包了幾層才不漏油。隻是紙質如綿、觸感極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貨。安如風不由地罵自己,真是浪費。可要逃命,也顧不上這些了。
瞧了瞧房內,隻有那個石頭小獸的鎮紙看來輕巧,安如風一把抓起,比劃了一番,心下滿意。嗯,不錯,拿來當板磚拍人估計效果差不多。就算不能做攻擊性的武器,回頭真要逃出去了,也可換幾個零花錢。
站起來走幾步,發覺腳上的腫脹竟然消了不少,走路靈巧多了。安如風順手將藥酒也一把塞進懷裏,反正這裏衣服大,懷裏能裝不少玩意兒。這個東西如此管用,應該也能賣幾個錢。拿著總沒錯。
一路小心地走出綠竹林,安如風瞧了瞧小南的墳。歎了口氣,不是不帶她走。既然已經入土為安,自己再拖著她的屍身在海上飄蕩便有些荒謬。順著昨天的方向,安如風走到了海邊。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沒有那個變態帥哥。可是,也沒有船。
想了想,她順著變態帥哥昨天離開的方向走去。他既然走那邊,總是有道理的。這個小島,地方挺大,小心些應該撞不到他。
幸好此時天氣晴朗,溫度適宜。可即使如此,行動不大利索的安如風也走了近半個小時,額頭有些冒汗才看到一片淡粉色的樹林。再走近些,發現盡是一株株一人多高的桃樹。“日暮風吹紅滿地,無人解惜為誰開”。此時應該是春季,桃林粉雲浮動,花色中的嬌俏,花芯中的嫵媚,都在隨風輕顫。有若無力嬌兒般,清風徐過,桃瓣輕揚,翩翩起舞。
安如風第一反應就是掉頭走開。誰家女子不愛花,滿眼豔若雲霞的粉色,怕是都想進去沾染一身清香。可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孤島、桃花、啞仆、蓉兒,外加一個寵愛女兒的大帥哥。瞧見那一片爛漫的春、色,她下意識地想躲開。
可這片桃花林竟然廣闊異常,粗粗看去,繞著邊際估計又要走上個把小時。怎麼辦?安如風發覺自己錯了,應該跟著那個啞仆才是。可她一心想著逃跑,哪敢打草驚繩。眼下看來,憑她是找不到船了。算了,現在也沒感覺到變態帥哥的惡意,等過些天,摸清楚了狀況再溜也不急。
想及此,她又一瘸一拐地向來處轉身。剛回頭,卻瞧見身後竟然無聲無息地站了個身影。驚得一聲尖叫,揚手將握得汗水津津的古獸鎮紙扔了過去。沒聽見痛呼,對方連身型都沒動。隨手一抓,動作飄逸地將鎮紙握住。安如風拍了拍胸口,怒目而視,卻發現是那個讓自己擔驚受怕了一上午的變態帥哥。
有些擔心自己的莽撞會激怒他,安如風站在原地半天沒吭聲。卻見對方連眉毛都沒動,隻是靜靜地站著。一抬手,將古獸鎮紙扔在了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