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雨聲,打在樹葉上沙沙輕響,一點點雨絲飄落在她的眼中,有點微澀,寂靜中,遠處好像有一抹光亮,卻看不清,那依稀可聞的蟬聲在這一刻更顯的四周安靜的讓人心慌,光亮漸近,她總算看清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居然是一把被人倒提著的利刃。隻見明如秋水的刀鋒之上倒映著自己的影,眼裏全是恐懼,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握著刀鋒的壯手,刺入心口,一瞬間,痛的四肢都麻木了,冰涼的血液流滿一地,這血液卻比火還要炙人,仿佛能焚毀一切......
夏天的蟬聲漸漸稀疏,昨天這場冷雨一下,早夏的晨曦裏,還是微有涼意。這天還沒透亮,那些飛簷翹角如一副副剪紙靜靜地貼在灰藍色的天空中,院子裏,兩個粗使的婆子正拿著人高的竹掃帚在掃地,側門有兩個青衫丫鬟提了盞羊角宮燈,順著廊下走到了主室,立在主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柔聲地喊了一句:“姑娘,卯時了,該起了!
似乎是有人聲,她努力的掙動著,可是卻覺得眼睛如讓粘上了一般,怎麼樣也睜不開,她驚慌的尖叫了一聲,總算是坐了起來,她撫著自己的胸口,這時候外麵的人聽到了動靜,全是急急的提著燈衝了過來,隻是看著她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姑娘。”她看見了燈光總算覺得安心了一些,這才感受到額前的熱汗已經將發絲全部粘住了,不由輕輕歎息了一聲,總算從這樣的夢裏醒了過來,怎麼又夢到這樣的場景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和朋友一起在酒樓吃飯時喝醉了,結果醒來就到了這個陌生的年代,進了一個新的身體裏,而且時不時就會夢見這樣恐怖的夢景,一次又一次在夢裏被人在心口刺上一刀......
她隻覺得十分疲憊,這時候特別戀著被褥間的鬆柔溫馨,隻想重新閉上了眼睛,要知道,她幾天前還是現代社會的一個普通白領,習慣了朝九晚五,每天睡到八點起的生活,剛來了這個朝代,一時之間還適應不了需要每天五點起床的日子。她又坐了一下,才覺得緩過勁來,模糊間看見鵝黃色的紗帳子外的那盞小小的羊角宮燈發出昏黃的光芒,掀了被子,嬌嗔的喚了一聲:“彩荷!我醒了。”
床前正垂手立著個身穿青荷綠色衣裳的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白淨的臉龐,細細的彎眉,雖不十分漂亮,神色間卻十分的溫婉,讓人看了很是舒服。她正是淩心媛屋裏的大丫鬟彩荷,她見淩心媛坐了起來,趕緊用銀勾將紗帳子掛起來,立時明亮的燈光立刻如水銀般瀉了進來。說話間,那個在一側取衣服的小丫鬟趕緊捧了疊好的衣服,走了過來。
彩荷笑道:“姑娘,我服侍你穿衣。”
“不用,不用。”淩心媛忙搖頭,“我自己來就行了。”
彩荷在她身邊服侍了七年,對她的生活習慣了如指掌。聽她這麼說,心裏不免有些詫異,這位姑娘,因是相爺元妻瓔珞公主所出,素來在府裏養的甚是驕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是前些天,不知怎麼突然上吐下泄,相爺也是嚇的不輕,請了孫禦醫來瞧,卻是藥石無效,本也已經準備後事了,卻不知道怎麼得前幾天突然就醒了,醒了以後,也糊塗了幾日,這兩天才略正常了些,隻是不如過去驕縱,反是有了些與過去不同的習好。
當然,主人怎麼的想法,不是彩荷這個丫頭能多去揣測,正想著,那羅紗帳子重新垂下,淩心媛已經在裏麵窸窸窣窣換了衣裳,其實這裏的衣服係扣極多,淩心媛還是不太適應,好半天,才穿戴好,她披著頭發下了床,走到了床側,那裏立著一個人高的紫檁木雕花座的水銀穿衣鏡,看見裏麵映出個畫般的小姑娘來,現在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年紀,皮膚細滑,雙眸如是點珠,她搞怪的微微抿了一下嘴,便可見臉頰一側一個梨渦乍現,看著淩心媛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