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淩心媛心裏對自己這個大哥的做法很不以為然,但她看見淩心書才開了頭,就已經讓頂回去了,她也就懶得說什麼“混帳”話了,看見院子裏有一個青石椅,就自顧自的坐了下去,一坐下,更覺得那兩隻腳鑽心的痛,看見兩個哥哥,還有個仙女般的寧兒姐姐的麵,她當然不好意思把鞋脫下來揉腳了,但還是忍不住,在鞋子裏麵不停的將腳趾來回伸展著,那小模樣看在了淩心書的眼裏,他本來送過銀兩就想立刻回轉的,但現在看見淩心媛的樣子,想到她自幼從來大門不出,這一下就跟著自己走了近三十裏的路,居然嘴裏還沒有嚷一聲苦,可越是這樣,淩心書心裏越發有些不忍,略一沉呤,便說道:“大哥,這都過晌午了,你們還沒吃飯吧,不如,我們一起去後山的天**裏打個齋飯,呆會我和六娘就在那顧個車回去。”
淩心由本來是怕人多嘴雜會誤事,能不出去就不想出去,但轉眼看見寧兒那清亮的眸子裏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想到自己與她自躲在這老屋裏,便一直靠幹糧充饑,自己曾經在軍中曆練過半年也就罷了,寧兒可是自幼養在深閨,何曾吃過這樣的苦楚,她雖不說,可是那一張大餅,她吃了兩天都沒曾吃完,已經能看出她有多嫌棄這樣的幹糧了,再回心一想,這天**因位於外城,加上方圓不過十來畝地,和他周圍的明因寺、慈源寺、天慶寺和白馬寺相比,不僅規模小,而且香火也比不上其他幾座寺院的旺盛,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想來也不會有多少人的,幾經轉念,終是點了點頭。
後山這天**離這裏卻不甚遠,自院後的一條小路穿過,不多會便能遙遙看見一間坐東朝西寺廟,小小一個山門,她們到時,不知道是香客少,還是因為到了吃飯的時辰,廟裏人煙稀少,隻有幾個麵帶菜色的老婦人挎了裝香燭的籃兒結伴朝外走。
一進廟門,便見山門內有參天的古樹。前殿正中供奉天後娘娘的神像,側坐天花娘娘、痘疹娘娘二位神像,閣之西,亦建西廳,中奉地藏王菩薩,兩殿前後兩側有圍牆,廊廡和側門相連相通。
因淩心媛拜過天花娘娘,所以淩家與這天**也是常來常往的,加上淩府裏的香火錢一向丟得爽快,結果他們一進山門,沒多一會,這天**裏灑掃的小尼便認出了淩心媛,一邊熱情的招呼著大家去耳房內坐定,喝茶,還要人去通知主持智善來陪著淩心媛到正殿焚香,卻是似毫不曾理會淩心書,淩心由還有寧兒,想來與他們都是不認識的。
淩心媛心裏暗暗叫奇,看那小尼熟絡的樣子,隻怕自己素來是常來這廟裏的,可是他們卻把淩心由兄弟兩個都當成了自己的護衛與小廝,可見這兩個哥哥隻怕是一次也沒曾陪她這個妹子來過。淩心媛心裏想著事,一邊喝了口茶,這茶用的是上好的六安瓜片,看來天**,還真是蠻厚待自己的。
淩心媛這幾天夜裏睡不好,今天早上卯正時分就起了床,加上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是跟著淩心書四處顛簸,便是坐在那裏,也迷迷糊糊就有了睡意,眼瞼漸漸耷落了下來。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拿了件衣服搭在她的身上。她立時驚醒了,隻見是淩心書拿了小被子蓋在她身上,想來是問廟裏的師傅借的,看見淩心媛正好醒了,淩心書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淩心媛暗暗覺得好笑,自己的這個哥哥還是蠻疼愛妹妹的,隻是有點小別扭,當下雖然心裏很是感動,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揉了揉眼,一臉天真浪漫的說道:“二哥,主持什麼時候請我們去吃齋飯呀。”
淩心書與淩心由聽到她這般說話,臉上都掠過一絲驚訝,但還是應道:“主持剛才來的時候,見你睡著了,便遣人打掃了東側的一處廂房,準備給你休息,齋飯也一並送到那裏了。”
淩心媛聽了,便站了起來,隻是這一站,卻發現,腳早就麻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寧兒看見她那樣子,不由用袖子擋著半麵粉麵,隻是那眼角卻是彎彎的,一看便知道是在笑了,那樣子若是別人做來,可能淩心媛會覺得做作,可是寧兒做出來,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做作,反是極為好看,極淑女。
一行四個人,跟著灑掃的小尼出了耳房,正準備去廂房,卻聽見山門處傳來一陣雜糟糟的吵嚷聲,其中還夾雜著女子的哭泣聲。
淩心媛的好奇心是很重的,不過她自幼生長在大都市裏,天性裏有著現代人的涼薄與防範,所以一直堅信一點,出門在外,有熱鬧還是少瞧得好。可寧兒顯然是個熱心腸,她聽到外麵女子的哭聲慘烈,不由看了一眼身側領路的小尼,說道:“外麵這是怎麼了?”那小尼看著年歲也不大,那裏經過這樣的事,說了一句罪過,卻也是不敢上前去觀望,隻這麼片刻,就聽著那叫嚷聲越發大了,小尼念了一句佛號,便言說要去請主持,淩心書點了點頭,她便指了一下去廂房的路,就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