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隻見皇上跟前的太監急急地奔到院門前喊著:“皇上駕到。”門口的珠簾子剛掀起來,屋內的人還不曾出來,皇上就到了門口,一邊順著簾口往裏進,一邊低聲問著:“怎麼回事?”
六皇子看見這情況,什麼也沒說,拉著淩心媛便往裏去,走到裏麵,隻能看見皇上明黃的身影正在往裏走,屋裏跪了一地,已經聽見皇上在那裏喝聲道:“起來回話!哭什麼?有那麼嚴重嗎?”或許皇上自己都沒發現,他不覺間話語的口氣就嚴厲了起來,語速也快了。
淩心媛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在緊張,莫非便是在這巍巍朱牆之內,坐擁天下的君主也會有真情在?想到這裏,淩心媛不由偷眼開始打量皇上的樣子,他看起來不過四十許人,雙鬢間居然已有些微雜的白發,表情很嚴肅,眉眼間似乎與自己在夢裏見到那個病弱的女子有些像,真不愧是兄妹兩,隻是皇上的五官輪廓卻比那個潤水公主要更加分明,看起來有些冷峻無情。
“是奴婢錯了。”這時候,一個宮婢站了起來,她一身粉色的宮裝,頭戴珠華,那裏像個宮婢,便是與淩府的小姐,淩心媛比較起來,隻怕也穿的更華麗些。顯然隻怕是這宮裏最得寵的宮女,此時,隻見她一邊抹著淚說一邊說話,她的話語已經是帶焦急外帶著哭音的說道:“回皇上的話,小姐,不,主子她,她……”
這樣的表演,看起來,似乎這婉儀娘娘快不行了?話都沒說話,皇上已經皺了眉,不等她說完,就徑直往裏屋去,六皇子遲疑了片刻,也一扯淩心媛的衣袖,拉著她一起進去了。
淩心媛剛一跨進屋內,就看到一名太醫和一名醫女跪倒在地恭迎於他,而還有個宮女,則跪在床邊,她的手還隔著紗簾伸進了簾後,隱約間可以看到她是拉著她的主子的手。
“曼曼怎麼了?說!”皇上似乎能感覺到屋內壓仰的氣氛,心中越發悶了起來,一邊吼著跪地的太醫。一邊就要朝床走去。
“皇上不可!”太醫大叫著,跪行上前。他的聲音將淩心媛嚇的一震,驚的她急忙看著太醫,隻是這老頭子幾乎是爬著到了皇上的腳前,整個人都是趴在地上的,她還真看不清他的神色。
“為何?曼曼她怎麼了?”皇上似乎也有些吃驚了,聲音裏居然帶著微微的顫抖,這樣的時候,他那裏還像剛才在殿前那樣閑庭漫步一般的與六皇子話家常的人?
“回皇上的話,老臣應傳而來,路上得知許婉儀忽然昏倒,並口鼻出現烏血。遂與醫女急至,再經老奴號脈醫女觀相後,發現許婉儀竟……”那太醫此刻聲音已經出現顫音,而後不敢言語。
“說!”皇上的聲音裏居然帶上了幾分緊張與焦燥。
“是,老臣發現許婉儀似是中了毒。”那太醫說完就急忙趴在了地上。身子兀自顫抖著。
“毒?”
淩心媛眼中閃過一絲光影,這個之前不就說了嘛,便是因為中毒,所以六皇子才拉自己一起來的嘛?
這樣的皇室醜聞,為什麼六皇子要帶自己一起來看呢?
還有這婉儀娘娘姓許?
自己的未來夫君是許家的長子,這許婉儀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嘛?總不會是那麼巧,隻是她正好與許家同姓吧?此許非彼許?有沒有這麼巧?淩心媛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卻讓自己忽略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種靈光閃動,淩心媛總算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什麼,那天淩淳風說道:“皇帝說隻要婉儀娘娘把皇子生下來,增封她為賢妃,位列三妃之上,皇後之下。”
不會這麼巧吧,宮裏能有幾位婉儀?而且都得到皇上的寵幸。難怪皇上會這麼緊張,難怪六皇子會帶著自己一起來,想到這一點,淩心媛不由看了一臉在那一臉沉默,從進了這安寶宮便從未說過一句話的六皇子,想到之前在太後殿裏,他帶著幾分驕縱和傲氣的對著太後嚷嚷著:“老祖宗,我能起來!冬天裏我也能起來!”似乎和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少年沒有什麼區別,正在向自己的奶奶撒嬌,除了學習,似乎他的生活裏便沒有別的大事了。
可是,現在淩心媛看出了他心機之深沉,思慮之周詳,隻覺得背上一陣陣的發涼。不自覺中,她就讓六皇子利用了,問題是,她雖然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可是卻不知道六皇子下一步會怎麼做,又打算利用她到什麼份上。她想走,可是卻很明白,這時候,她便是要走,也走不得了。還不如裝傻。
就在淩心媛發呆的這片刻,皇上已經直接走到太醫的跟前,一個彎身就一把將那幾乎趴在地上的老頭扯著衣裳給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