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心媛與李媽媽一起往自己的院子裏悠閑的走了回去,路過家裏的荷花池的時候,淩心媛看見裏麵的荷花已開,突然想到此時盛夏,熱氣正旺,要是取些蓮子來煮湯,可不是美味,便生了心思,遣了李媽媽去尋人來撈蓮花,淩心媛自己便在一側涼亭裏依著樁柱坐了下去。
淩心媛昨夜讓雨聲吵了一夜沒曾睡好,這時候一坐定,不一會便有些犯迷糊了,正在犯困的時候,突然聽到寧兒笑著說道:“也難怪姨母會難過了,表哥的名氣多響啊,不過弱冠之年,淩心由這三個字的聲名都傳遍大河南北了,有人說他是文曲星下凡來著,怎麼樣的天仙女子不能配得,居然要娶那升鬥小吏之女。”一聽這話,淩心媛立時驚醒了,她從樁柱側麵看去,正見寧兒扶著柳氏走了過來,看來這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她,想來一是她身子小,這一坐下去,居然從側邊看起來也是不引人注目,二是這兩個人正說的憤憤不平,心緒不寧。
果然柳氏也沒曾發現她,隻是搖頭皺眉的說道:“唉,你大表哥上次陪著那個天煞的掃把星出去晉香,回來便病了,要不然這婚事,那能由著她擺定。”
寧兒頓時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後說道:“說來也是,我進門這些天,都沒見著大表哥,可是怎麼了?”
“他.....”柳氏說到這裏,卻又停住了,然後笑著說道:“也沒旁的大事,隻是著涼驚風了,有些微燒而已。”寧兒聽到這裏,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但不一會字,便已經平靜下來了,一雙眼慧采流光,麵龐如花。唇角還不自覺的微微向上揚,唇邊有個淺淺的笑渦,這樣子誰能看不出來,她眼中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代表什麼含意。
淩心媛看著她們兩個人表麵齊樂融融,其實明顯各懷鬼胎,若不然,柳氏也不會隱瞞淩心由的病況,這事在這淩府裏原也不能算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雖然淩淳風與鍾氏都說過不許外傳,可是這寧兒不是柳氏的娘家人嘛?還是她從娘家拉來的助力呢。
柳氏停了停,長歎一口氣,有些認命的說道:“算了,誰讓我不過是妾室呢,這事自有老爺與夫人做主去吧,總不至太過委屈了心由,何況娶妻娶德,容貌家室反是其次,若是你大表哥不喜歡,過些時候,我再找些美婢賜給他便是了,唉,對了我那裏有些河間府的貢品春茶,你不是愛喝茶嘛,便一起去品品。”
寧兒聽了這話,立時笑了笑,然後說道:“今春的貢茶?聽說今年河間春旱,好些茶樹都枯死了,總共也不曾上貢多少,居然姨娘也能得上,必是老爺賞的吧。”
柳氏聽了這話不由得意一笑,然後說道:“老爺雖然有時候對待我們內院的女人有些冷冰,但多數的時候,還算有心,你才來,時日久了,你便會明白。”
“那是當然了,不講別的,隻看隻有姨娘一人為老爺誕下了兩個兒子,便看的出來,這雨露之恩,俱讓姨娘得去了。”寧兒本就是個會說話的人,這話可是一句一句都說中到了柳氏的心裏去了。
淩心媛聽在耳裏,卻不由自主開始初見時的那一身銀藍色的水波長裙,在柔和的微風中飄蕩,那一臉清麗的女子,好像她的身上全有的一切,都隻為了表達一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不論她穿的都普通,你都不會忽略她身上的詩書之氣,可是現在呢?淩心媛仔細看著那在陽光下,一身嫩黃長裙,然後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腰上隻束了一尺白素,更顯不盈一握,陽光下肌膚如若凝脂,在那花園裏走動時,纖腰款款微移,輕步向前,手裏執著一柄輕紗小扇,一邊輕搖小扇為柳氏送風,一邊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佳人,誰能看清她眼中的神色?隻可惜,美則美,卻已經沒有了那種過去的詩書靈動,反是多了幾分嬌媚與世俗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