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了浩王爺的名貼,淩心由又狐假虎威的借了浩王爺的旗子招搖了一下,這樣一來,夫人也懶得與他們計較了,訓了幾句,便打發了淩心媛兄妹三人出去了。走到院子裏的荷池邊,遠遠看見蘭女穿著一襲素紗衣,頭上隨意挽著倭墮髻,不著脂粉,不飾金玉,嫋嫋婷婷的立在荷池畔,有如池上盛開的白蓮花,月光照下來,一池銀鱗映著一地白霜,她踏在水間,更如仙子臨世。
淩心媛遠遠的看見都有些癡了,真是如是白蓮仙女一般,再看一側的淩心由兄弟兩個也是一般模樣,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可是淩心媛雖然不是因為好色,卻也一樣會為這樣傾國傾城的風華而醉倒。卻在這時候,幽幽一縷歌聲,仿佛從池塘深處的水波中傳來,宛轉清揚。池塘周圍花樹的暗影倒映池中。白日的暑氣還未全散,夜晚的香花已經盛開,混在一起,香氣被熱氣蒸得更加濃冽,薰人欲醉。明明象是沒有風,亭子角上挑的銅鈴卻輕輕的叮鈴,叮鈴響了兩聲。
這歌聲平和清朗慢慢在池間回旋,好似蓮花正在月光下緩緩地綻放開來。螢光流墮,一點一點的,忽明忽暗。淩心媛漸漸有些分不清歌聲傳來的方向。隻讓深深的體會到那月色裏的悠閑靜謐。她仿佛被這歌聲牽引著,想起以前的時光。失落的時候,彷徨的時候……可是再想起那些傷感的事情時,她卻能如此平靜的看待。一切不快和悲哀都在這一刻靜靜撫平。幾個連續而宛轉的花腔,她的聲音漸漸變得細,變得更高,飄忽難覓。就象一隻夜鳥,盤旋啼鳴後,振翅飛向遠處,終於消彌在月暈層雲間。
有一會兒都沒人說話,淩心媛隻覺得頭腦裏一片清涼,或許是白天的熱氣已經散盡了,也許是這曲子仿如一陣清風,驅散了暑意,讓人心靜神安。這些天因為許家而起的煩惱那樣焦燥的感覺一直纏繞著她,也在不知不覺間就全消失了。良久,良久,淩心媛才覺得好像眼前重新讓月光映亮了起來,一地銀白的光影讓人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淩心媛看見一側的彩荷輕輕籲了口氣,仿佛從一個長夢中醒來一樣,神情中還帶著一絲迷惘,但眼神已經重新清澈明朗。
“難怪說聽歌聽曲,這曲子正該這樣聽。”
淩心媛前世在現代,可以說耳朵早就讓人養的嬌了,可是卻那裏能敵的上蘭女這樣的唱腔?
其實她的相貌,身段,衣著,妝飾,那些都沒有意義,所以她也壓根兒不在那些事情上頭下功夫,哪是如此幹淨清澈的歌聲,便敵的過天下所有的絕色,何況,蘭女原本就傾國傾城,淩心媛輕輕歎了一聲,這樣的女子,卻隻能是這些貴戚王孫的玩物,真是幹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的好,不如生的好,她這一投錯胎,成了教坊司的官伎,雖然說有了機會能讓她一顯才華,卻也讓她一生難有大的物化。
淩心媛想到這裏,不由有些出神,突然回過神來,發現淩心由正托著腮發呆,不由打趣他道:“大哥,可是相上了,不如央父親給你.....哎喲!”
淩心由沒等淩心媛說完,便狠敲了她腦袋一下,痛的淩心媛輕叫了一聲,這時候淩心由才緩緩的說道:“她的歌聲雖然很美,可是,我卻好像在那裏聽過。”
遠遠的,蘭女好像也看見淩心由等人,她朝這邊盈盈一揖,便翩然而去。看見她的身影,淩心媛這才又搖了搖一側一直在發呆的淩心書說道:“二哥,你可是也像大哥一樣,以前聽過。”
“啊!”淩心書這才回過神來,聽到這話隻是木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大哥,你以前聽過。”
“也不是聽過,隻是她唱的曲子,我好像聽過,但是和她的唱腔有些不一樣。”
淩心媛聽到這裏,隻是搖了搖頭,隨意的說道:“這些歌曲想來都是教坊司裏請了名家填寫的,可能大哥聽其他人唱過也不為奇。”
“不是哦。這詞我卻沒聽過,不同於一般的楚曲之腔,也不像一般名家之作那般華麗,隻是一般的小調。若不是蘭女唱功獨特,那裏會有這樣的動聽。”淩心由還沒有說話,一側的淩心書卻是為蘭女抱了一個不平。看見他這樣子,淩心媛不由笑了笑,看來這蘭女已經是淩心書心裏的小女神了,這位二哥,成功的變成蘭女粉了。說到這裏,淩心書有些意尤未盡的提議去給雲姨娘請安,這可是假話,這兩位少爺雖然是庶出,可是因為淩淳風現在沒有嫡子,這庶出的兒子也是看的珍惜的很,平時那裏與雲姨娘有什麼往來,隻是今天看了蘭女來了,他們兩個卻是都有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