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放我的人生“錄影帶”,一直有兩個字似乎始終在緊隨著我、陪伴著我,又像警察、又像情人。這兩個字就是“拒絕”。就是這兩個字,把我從一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單純幼稚的孩子,一步步地從昨天引向到今天,引向現在,不知是不是還要將我引向未來……
中國古人對人生的不同年齡階段,有著不同的總結和評價: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先不說這而“立”和“不惑”都指的是什麼,單就這天命,我倒是真正地領略了一番。
對於所謂的命,我一直是在信於不信之間。信是因為:人生確實有太多讓人難以預料的所謂天災人禍、因緣巧合、路指索引。而不信卻是因為:太多的人生奇跡、太多的人生例外,會經常開著曆史的玩笑、人生的玩笑。
人們常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句話對還是不對呢?我想,從普遍的意義上來說,它確實成立;而從特殊的意義上來說,也許會有許多人生的例外。一個人,如果自然地聽命於人生,那確實很難去更改其所謂的秉性;但如果人能掌握生命所賦予給每一個人的聰明智慧、清醒覺悟,那麼所謂天生的秉性,不是絕對不能更改的。就像電腦出現病毒需要裝上殺毒軟件,清理內存、重新歸零。而這個所謂更改,並不是真的改變了人的本性,反倒是真正還原了人的本來麵目:不再是扭曲的人性、異化的人性,而是健康的人性、自然的人性。因此,我們必須真正用心,大膽、徹底、深深地去反思、懷疑、探究生命中的一切一切。唯此,人才能真正從心靈裏完全徹底地獲得自由和解放。
當人一旦認識到世間的事實和真理時,那麼自己便會自然而然地隨著這正路放心地遠行了。任何所謂的秉性,也將隨“心”而走,隨“心”而去了。而“心”又是什麼?所謂的“心”,就是生命的總代表,就是生命最內在訴求的代言人。
我到底想要什麼?
人憑借自己的頭腦和智慧,總希望能參透這人生太多的奧秘。其實這難,又不難。比如拿太陽來說:有誰能到太陽上去了解個究竟呢?那不是太難了,簡直是不可能的嘛;可每天自由地去享受太陽帶給我們的溫暖,不是再簡單不過了嗎?世間真的是有那麼難以承受的難嗎?其實,一切,就看你是怎麼去麵對它們了。
在我的大半生裏,如果對我自己有疑問,那麼最大的疑問恐怕就是:我到底想要什麼?不僅僅我在問,連我的親人、朋友都是經常當我麵,或私下裏問這個問題:梁和平到底想幹什麼?他到底想要什麼?
回放我的人生“錄影帶”,一直有兩個字似乎始終在緊隨著我、陪伴著我,又像警察、又像情人。這兩個字就是“拒絕”。就是這兩個字,把我從一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單純幼稚的孩子,一步步地從昨天引向到今天,引向現在,不知是不是還要將我引向未來……我的所謂天命,好像一直在被它所掌控著、牽引著。那麼這個“拒絕”又都在拒絕什麼呢?
——從孩童對被管束的拒絕,到成年對守規矩的拒絕;
——從過去政治年代對專製的拒絕,到現今商業時代對蠶食的拒絕;
——從母親對孩子的現實要求的拒絕,到對環境滲透的世俗觀念的拒絕;
——從對評女說色的拒絕,到對談婚論嫁的拒絕;
——從對心理敞開的拒絕,到對獲取機會的拒絕;
——從對張揚外露的拒絕,到對追逐名利的拒絕;
——從對職業稱謂的拒絕,到對身份定位的拒絕;
——從對相互吹捧的拒絕,到對拉幫結夥的拒絕;
……等等,等等。
就是這些拒絕,可把我害“慘”了。本來可以獲得的人間美事、好處、名利統統地被這個不知是誰派來的“拒絕”都給拒絕了。由於這些,許多人們想得卻又得不到,而我輕鬆地得到了卻又被拒絕的事兒真是太多了。那麼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而這個“拒絕”又會是誰派來的呢?帶著這兩個問題,我不斷地追問、追問、再追問,直到在將知天命時,答案終於慢慢地揭曉了。
首先,如果是基督徒們聽了我的這番問話,他們一定會說:“你的‘拒絕’是上帝派來的。”如果是僧侶們聽了這番問話,他們一定會說:“你的‘拒絕’是佛派來的。”他們說的都對,又都不對。對的是:無論《聖經》還是佛學裏所提倡的自由、平等、博愛、謙卑、戒律、自尊、自愛、自覺、自醒、自悟、自然等一切思想教義和信仰理念,都是與人為真、與人為善、與人為美、與人為好的。但與之相反的另一麵,撒旦、原罪、邪惡等也好,什麼貪念、嗔念、癡念等也好,它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到底在人生中起著什麼作用?真的是由於它們的存在,才導致了人間的一切痛苦和苦難嗎?到底有沒有其他更關鍵的原因未被我們所發現?正是這些難解、難辨的問題,才使得我,還有更多與我相同的人,一生一世地在尋找著答案;尋找著這事實現象背後的一切一切。也許我的所謂“拒絕”便是從這裏開始產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