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國家大事便不得玩笑,郭靖神色嚴肅地問黃藥師,“嶽父,您說該當如何?”
黃藥師臉色肅然,道,“此地離臨安雖近,但若報知朝廷,當國者未必便信,遷延不決,必誤大事。你小紅馬腳力快,即日趕赴襄陽。那守將若肯聽話,你就助他守城,否則一掌斃了,徑自率領百姓士卒,共禦蒙古大軍。我與蓉兒在桃花島候你好音。”
郭靖連聲稱是,黃蓉臉上卻有不豫之色。
她那個表情,連我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是作為一個良好的賢內助,國家大事不歸我管,所以我很好心地沒有插嘴。
黃藥師當然也知道黃蓉在想什麼,笑笑便同意黃蓉與郭靖一齊去了,說是和我在桃花島靜候他倆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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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了黃蓉郭靖,我們依舊向南走。
因為帶著孩子,走得慢。我們不急著趕回去,是故更加放慢了腳步。
一個鎮子一個鎮子地玩過去,不同的江南硬是看出了百味。
可如此遊玩也不過幾天。
這日,我們走在樹林裏,桃花島已在不遠。走著走著,忽然聽見有嬰孩的哭聲。
此時,我已經被黃寶寶訓練得隻要聽見哭聲就會條件反射去哄。可是這回,黃寶寶很安分地在他爹懷裏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
那麼?
我把疑惑的眼光投向黃藥師,他聽了一會才道,“哭聲在前麵。”
其實這樣的場景我也能猜到一些,約摸是哪家人把孩子丟在林子裏不管自顧走了。現在處處是硝煙,百姓過得顛沛,孩子也沒有辦法養活。這樣丟棄孩子的事也不在少數,可真正遇到,還是會有些傷懷。
黃藥師把黃寶寶遞給我,徑直走在我們前邊。不到百步,轉入林子便可以看見一間破舊的茅屋,裏麵隱隱約約傳來嬰孩的哭聲。
黃寶寶也聽見了張大嘴準備和裏麵呼應,我眼疾手快地掐掐他的小臉開始威脅,“黃寶寶同誌,你要是敢哭,你娘我今天晚上就斷你糧!”
威脅很有效,黃寶寶乖乖地閉上了嘴。
哼,知子莫若母,這個小娃娃一張嘴我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不過他到底是怎麼聽懂我威脅的?血濃於水也可以解釋這種怪異現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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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話題糾結在這裏。現在的重點是,裏麵有個孩子在哭。我和黃藥師對視一眼,他走上前推開了房門,我跟著他的腳步往屋子裏瞅。
裏麵坐著一個女子,手上抱著大概五六個月的嬰孩,嬰孩哭得聲嘶力竭,那女子滿臉無措與悲傷,連我們進來也沒有發現。
看來並不是我想象中的棄嬰事件。
所以,現在,啥子情況?
“這位夫人,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我走近那女子試探著問。
女子抬起頭來,滿麵淚痕,“我的孩子沒有奶水喝了。”
這個女子的臉實際上非常標致,可惜的是,太瘦了。我瞧了一眼她懷裏的孩子,問,“這孩子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女子聽我這麼一問像是忽然晃了神,半響才道,“孩子五個月了,叫過兒。”
“過兒?”我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咀嚼半天,“過兒?!!”
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在我麵前哭得慘絕人寰聲嘶力竭的是楊過,而這個女子是穆念慈?!!
好吧,為了楊大俠為了小龍女姐姐的幸福,我助人為樂也是沒有錯的。
“你是穆姑娘嗎?”不過,助人為樂前還是要問清楚身份。
女子仿佛很驚訝地樣子,“你認得我?夫人是?”
我看了一眼黃藥師,這才想到,穆念慈是沒有見過黃藥師的。而我與她也僅僅是在牛家村見過一麵,我現在圓潤了那麼多(不管我說是圓潤就是圓潤,誰提胖我和她急!)認不出也是應該的。
我介紹了一下,“穆姑娘,還記得我嗎?我是念想啊。我們在牛家村見過的。”
她叫了一聲,“啊,我記起來了,你是那位白衣公子的……”
“妹妹。”我打斷她的猜測,拉了黃藥師來,“這是我相公,黃藥師。”又抱了黃寶寶給她看,“這是我兒子黃寶寶。”介紹完之後,我也不理會穆念慈的目瞪口呆,把黃寶寶扔給他爹,轉而抱起了楊過。
楊過真是餓極了,哭得滿臉紅通通的,是個母親都得心疼。
但我在心疼的同時,還帶著敬畏。我這可是給未來的神雕大俠喂奶啊,我懷裏的是楊過楊大哥啊!
“穆姑娘,你看我幫你喂這孩子好不好?孩子不喂奶可是不行的。”
我這麼一說,穆念慈便從震驚中反應回來,連連說好。
我心說,這可是神雕大俠啊這可是楊過楊大哥啊,不知道他喝了我的奶以後會不會長得像古天樂那麼帥!他爹和他娘長得都不像古天樂我沒看過神雕原著所以小過兒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
五個多月的楊過毫不認生地喝著我的奶,氣氛祥和。可是,黃寶寶不認賬了,他大概覺得自己的娘喂別人奶還是當著自己的麵喂別人奶是不靠譜的行為。於是很有占有欲才不兩個多月的黃寶寶開始在他爹懷裏嚎啕大哭,其聲勢直壓楊過剛才的聲嘶力竭。
黃藥師哄了半天他兒子也不買賬,隻好頭痛地丟給我。我把楊過遞給穆念慈準備抱抱黃寶寶。黃寶寶一到我懷裏,嗯,不鬧了,雖然眼角殘餘的淚光還在控訴我不抱他反而給楊過喂奶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上。
啊呸呸呸,我給神雕大俠喂一次奶我很榮幸,是黃寶寶你太小氣了一點吧,你才兩個月吃不了多少啦!
好容易搞定了黃寶寶,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一邊的小楊過就哭了。
穆念慈尷尬地看著我,“黃黃夫人,過兒還沒吃飽。”
我歎氣,於是抱過小楊過繼續喂,黃寶寶眼睛一瞪,馬不停蹄地開始哭。
哭什麼啊我的小祖宗,不帶你這麼小氣的啊!要知道你已經破壞掉華山論劍你娘我這是在給你積德啊你不要再哭了祖宗啊!
如此這般反複幾次,終於喂飽了大食量的小楊過安撫了很小氣的黃寶寶。可是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暮色昏沉了。
黃藥師拿了些金子送到穆念慈手裏,以便她母子二人可以度日。而我心裏卻是不忍的。
我知道穆念慈帶著楊過過得很苦,於是我開口,“穆姑娘,你隨我們回桃花島罷。這樣小過兒和我家寶寶也有玩伴。”
穆念慈感激地對我笑,但卻拒絕了我的提議,她說,“我要帶著孩子去嘉興鐵槍廟,瞧瞧他爹爹的墳墓。”
我不再強求帶著孩子和黃藥師離開了樹林不日便回到了桃花島。郭靖和黃蓉晚我們幾天,而後便順利地讓他倆成親了。
當然成親當日黃蓉和郭靖恭恭敬敬地奉了茶,滿足了我執念,一聲來自郭大俠的【嶽母大人】。
所以從此桃花島日日夜夜伴隨著雞飛狗跳雞飛蛋打婆媳吵架(哦不,是後媽反被繼女欺負之白雪公主逆西皮版)順利花開花謝春去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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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桃花島外某漁村羊腸小道上。
“娘,我們這樣跑掉爹爹不會生氣吧?”稚嫩的童聲響在驢背上,黃寶寶歪著頭問我。
我牽著這匹從路邊撿到了驢子很氣憤地發牢騷,“誰讓你姐姐欺負我!哼!我們這叫理直氣壯地離家出走。”
黃寶寶笑得很討打,“娘~是你要離家出走和我有什麼關係,到時候被爹爹抓到你又會說是我要出島的。”
“呃……”我左顧右盼,“兒子啊,一年以前的事情你不要記那麼清楚好不好?!再說,你爹又沒有打你,你幹嘛那麼委屈。”
黃寶寶老神在在地點點頭,“是了,我記得娘去年是挨打了。”
我瞪眼,“你什麼時候見我挨打了?!”
黃寶寶很無辜,“可是第二天娘你身上就青一塊紫一塊那不是挨打是什麼?”
“那是……”我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麼好詞語是作罷,“是啦是啦,你爹上次都打我了,所以這一次我們盡量拖延不要讓你爹太早追來。”
話音一落,黃寶寶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他僵硬地回過頭去望了望然後又僵硬地回過頭來。
我不敢回頭,“兒子啊,我們上一次被抓到,你爹用了幾個時辰。”
黃寶寶歪頭算了一下,“三個時辰。”
我開始冒冷汗,“那這次呢?”
黃寶寶的笑容僵在嘴角,“三天。”
我點點頭,“兒子,你說我們現在策馬飛奔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冷冷地聲音響在我們前麵。
我幹笑,黃寶寶吧唧吧唧從驢背上跳下來,撲到黃藥師懷裏,“爹,是娘非要帶我出來的,我一點都不想出島一點都不想去看看煙花之地到底是不是賣煙花的我也一點都不想去杜子騰叔叔家做客,真的,爹你要相信我。”
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兒子啊,你害死你娘我了!
“那個,相公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黃藥師把粘在他身上的黃寶寶扯下來,皮笑肉不笑,“甚好。夫人呢?”
我退後,“挺好的,相公莫要掛念。”
他逼近,“是麼?這次不錯,居然給你們跑了這麼遠。”
“嗬嗬嗬嗬……這不是證明小女子技術有佳嗎?”
“娘。你死定了。”黃寶寶用可憐的眼神看我,然後又爬上了驢背。
我繼續我的後退大業,“黃藥師,你你你要是敢打我,我我就回娘家!”
黃藥師一本正經,“念兒,我什麼時候打過你?”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啊捶地你不要過來了我怕啊不就是和黃蓉吵了一架順便打破了你最喜歡的那個套茶具嗎我已經落荒而逃了你不要再罰我了你兒子會有不好的聯想啊啊啊!
…………
事故平息之後,我們繼續走著康莊大道。
“念兒,這回又要去哪裏?”黃藥師一手牽著驢子,一邊牽著我的手。
我想了一下,然後笑,“兒子我剛才教你的歌給你爹唱一遍。”
黃寶寶很興奮,“娘,就是剛才那首《你是瘋兒我是傻》嗎?”
“對頭對頭,寶貝兒子,你唱罷。”
“咳,那我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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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嚀囑咐千言萬語留不住
人海茫茫山長水闊知何處
浪跡天涯從此並肩看彩霞
纏纏綿綿你是瘋兒我是傻。”
黃藥師問,“什麼意思?”
我笑,“就是這個意思啊,我們去浪跡天涯。”
他對我的答案似乎有些吃驚,“啊?”
我輕輕吻了吻他的唇,笑著道,“你是瘋兒我是傻,纏纏綿綿繞天涯。就是這個意思。”
“嗬。”他笑得寵溺,一身溫柔,“那我們走吧,浪跡天涯?”
“嗯!”黃寶寶重重點頭,“我們還去看看煙花之地是不是賣煙花!”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