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院試隻有十天了。
陳三郎抓緊時間攻讀,又到楊老先生那裏借閱了好些經義文章,細細研習著,爭取做到成竹在胸。
這一天,華叔忽而悄悄跑到書房裏來:“少爺,有些不對勁。”
陳三郎放下書卷,問:“怎麼啦?”
“我發現院落外麵有人在盯梢,是衙門裏的人。”
其實陳三郎也察覺了,但生怕母親擔憂,就沒有聲張。
“姐夫逃脫的事,終歸要暴露了嗎?”
由於張甲李乙兩名官差喪命黃泉,不可能再出現。久而久之,黃縣令不懷疑才怪,能拖到現在,已是最理想的結果。原本可能遺留的蛛絲馬跡消失殆盡,再想抓到把柄就難了。
“毫無疑問,現在衙門肯定都在盯著我,要從我這裏尋找突破口……”
陳三郎飛快地想著:隻是對方有所顧忌,才沒有衝進來抓人,而是在外麵盯梢。但恐怕耐心有限,說不定哪一天就按耐不住直接來橫的。
國有國法,然而這法,總是存在太多的漏洞能夠被人鑽營。若是黃縣令真得撕破了臉皮,拉下架子對付他,陳三郎這麼一個童生還真沒辦法應付。
“如果自己現在是名秀才,周旋起來就從容許多。”
功名,對於功名的渴望前所未有強烈。
不管如何,眼下涇縣已是漩渦之地,不宜久留。反正院試在南陽府舉行,不如提前幾天過去,隻要脫離了黃縣令的掌控範圍,他就不能亂來。
主意打定,陳三郎去找母親。
陳王氏沒有反對:“原兒,你明天就走嗎?”
“不刮風下雨的話,明天就走。我一個人走,華叔留在家。”
看見母親欲言又止,陳三郎微笑道:“華叔要幫你們賣布呀,如何走得開?再說了,孩兒已去過南陽府考了府試,路徑熟悉,娘親不用擔心。”
陳王氏歎了口氣:“也罷,那你路上小心,等會我下廚烙些餅給你做幹糧。”
“多謝娘親。”
既然打算明天走,就得做好準備。衙門的人,豈會那麼容易放他走?一個說不好,埋伏在半路就將他劫回去了。
必須想個法子擺脫才行。
想來想去,陳三郎想到許珺:能幫自己的,也許就她了。
出門奔赴武館。
果不其然,身後晃悠悠地吊著兩條“尾巴”。
這是兩名官差,穿著便裝,也不怕被陳三郎發現,大搖大擺跟在後麵。
“這個書呆子,又往武館裏跑了。”
“十有八九,是惦記著人家女兒。”
兩個人很悠然地八卦。
“你說那許館主到底是什麼來頭,以前賀縣令對他頗敬重的樣子,難不成真是個武林高手?”
“切,什麼武林高手,你聽說書的聽多了吧。龍不遊淺水,咱們這個小地方怎麼可能有武林高手?”
另一個深以為然地點頭:“說得倒是,不過這許館主的女兒可真長得美,天仙似的,看著眼饞。”
“你不要亂來,以前沒少人打過這小娘子的主意,但沒一個落得好。要是那麼容易得手,這朵鮮花早被人爛了,就連吳賴頭這種人,見著她都得繞道走。”
“這麼厲害……對了,說起吳賴頭,這個家夥很多天都不見人。”
“是呀,好生奇怪,好像失蹤了似的,不知跑哪兒去了。”
“管他呢,死了更好,省事。”
對於整天惹是生非的潑皮地痞,其實官差們也不爽。而吳賴頭這麼一個光棍漢子,父母早早被他氣死,誰還理會他是死是活?其不在市井街道耍橫滋事,不知多少人偷著樂呢。
看著陳三郎進入武館,兩名官差蹲在街角處,很是無聊:“捕頭到底是什麼意思,讓我們來盯人,盯了這麼多天,也不說句明白話。”
“可不是,不如幹脆點,直接鎖人回去。賞他幾記大嘴巴,這小子不得乖乖就範了?”
“嘿嘿,說得對,一介文弱書生,進到牢房估計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何必跟他兜圈子。”
兩人發著牢騷,打發時間。
約莫半個時辰,陳三郎出來了,邁步回家。
黃昏時分,在陳宅附近的一座店鋪裏,鍾捕頭聽著兩名官差彙報。
“就這麼多了?”
官差趕緊回答:“捕頭,就這些了。這小子天天窩在家裏讀書,出門就是到武館裏紮馬步,簡單得很。”
鍾捕頭沉吟不語:讀書寫字是書生本分,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而陳三郎很早之前就到武館裏學武功紮馬步,此事當時在涇縣被人當做笑談,也沒什麼可說的。
按照這個節奏,很難找到有價值的線索,而黃縣令那邊催得急,今天張幕僚又登門追問事情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