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三尺神明,報應不爽(1 / 2)

東南形勝,煙柳畫橋,揚州自古繁華。

經曆了一段漫長的旅程,在船上度過許多日夜,這一天,陳三郎終於抵達揚州城。

當腳踏實地,整個人都有點發軟,仿佛身子還在水麵上隨著船隻漂浮一般,有一種不真實的虛晃感。

累,真是累……

他終於明白成語“舟車勞頓”的真實含義了,幸虧練過,否則以原本斯文孱弱的身子,這一路折騰下來,捱到揚州,起碼半死,不躺十天半個月,根本恢複不了元氣。

出門,特別是出遠門,真不容易啊。

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世界好,有四個輪子跑得飛快的鐵疙瘩,甚至還有能在天空翱翔如鳥兒的奇形事物,速度超乎想象,千百裏,不過一頓飯的事。

搖了搖頭,似乎要將腦袋的昏脹搖掉。

碼頭上十分熱鬧,人群熙攘,各種聲音混雜,空氣充溢著腥臭的味道,頗不好聞。

他原本想在這裏憩息一會,但受不了味道,隻得撐著身子,背起書筪,朝揚州城而去。

碼頭距離城池尚有一段距離,遠遠就能望見雄偉的城牆,牆頭上一杆杆旗幟飄揚,迎風獵獵,煞有氣勢。

看著近,可走起路來卻遠得很,一問路人,說居然還有數十裏路,陳三郎登時焉了,見邊上有受人雇傭的馬車,價錢也不算貴,立刻租了一輛,往車廂裏一躺,就不願再動彈。

趕馬車的車夫長得黝黑壯實,臉上有些麻子,嘴很多,問東問西。陳三郎懶得理會,隻回了一句自己是前來參加鄉試的士子,隨即閉眼養神。

路麵微微有些顛簸,但搖晃的幅度不大,感覺舒服,一股倦意湧上心頭,竟慢慢睡著。

突然間,砰的一下震動,陳三郎猛地紮醒,撩開車廂簾布,往外一看,頓時一愣。

但見外麵山林蒼莽,路麵破爛,兩邊密密麻麻長著灌木叢,很是荒蕪。

這樣的路徑,絕對不是通往揚州城的路。

陳三郎眼眸有冷意掠過,問道:“你這車夫,要拉我到哪裏去?”

那車夫獰笑一聲:“書生,俺胡麻子的車你也敢上,隻能怪你不走運了。”他見陳三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聽口音又是外地人,孤身一個,好肥一隻羊,不宰都對不起自己的招牌。

其雖然在揚州碼頭上拉客,可逮著機會,也會做些傷天害理的手腳,手上沾著好幾條性命。不過他隻挑單身的有油水的外來客下手,先將人拉到荒蕪偏僻處,然後毀屍滅跡。事情做得隱蔽,神不知鬼不覺的,多年以來,一直沒人知曉。而那些枉死的外來人口,失蹤之後,根本查不到揚州來。訊息太蔽塞了,等家裏人覺得不對勁,可能都已過去一年半載,再到當地衙門報案,為時已晚。

陳三郎是趕赴揚州參加鄉試的士子,有秀才功名,可這個對胡麻子來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正因為萬裏迢迢來考試,身上肯定帶著分量很足的銀子,做這一單,收成大的話可以休息很長一段時間了。

到了叢林深處,胡麻子勒住馬匹,隨即飛身跳下車轅,從暗格裏抽出一柄匕首,明晃晃的拿在手裏,轉到車後頭:“書生,識相的乖乖把身上的錢全部交出來,免得大爺動手。”

他原本以為陳三郎會驚慌地跳車逃跑,可現在看來,這書生肯定被嚇成一團,嚇成一坨爛泥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隻會磨嘴皮子,隻懂舞文弄墨,一旦遇到事兒了,立刻完蛋。

胡麻子以前也曾殺過一個書生,刀子一亮,屎尿全出,沒用得很。

唰!

匕首將車廂簾子撩開,見到陳三郎端端正正坐在裏麵,神色淡定地看著自己,不禁一愣神: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但他畢竟是見過不少人血的人,豈會輕易被唬住,喝道:“書生,快滾下來受死。”

陳三郎眸子明亮而沉靜:“你好好的正經生意不做,卻做這等謀財害命的勾當,不怕報應嗎?”

“報應?”

胡麻子哈哈一笑:“每殺一人,我就會到菩薩廟裏燒香祭神,菩薩受了我那麼多香火,跟俺可親得很。”

陳三郎冷笑:“那隻是泥塑木頭而已,舉頭三尺有神明,自有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馬上見報。”

胡麻子心頭莫名暴躁:“少廢話,倒是你馬上要被俺一刀殺了,這就是報應。”說著,跳上車廂去拿人。

他不願意在車上動刀子,免得濺血出來汙了地方,不好清洗處理。反正對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抓拿下來,根本不用多少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