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兄出劍,寒氣逼人。這寒氣與尋常劍鋒所迸發出來的氣息頗不相同,靠得近些,竟能滲透進人的骨子裏頭,發自內心的冷。
逍遙富道麵色凝重,俗話有說:行家看行頭,就知其來頭。例如行走江湖招搖撞騙的家夥,隨便弄些符籙桃木劍什麼的,半點法力波動欠奉,內行人一看,便可瞧破端倪。
而眼前的張師兄,手中這柄劍乍看普通,仔細端詳可發現劍身上有淺淺的光紋,每個光紋呈菱形,密密麻麻,遍布全劍。
這是被修者用秘法淬煉過的顯著特征,顯示此劍已與它的主人心意相通,有著靈性的聯係。
毫無疑問,這是一柄靈通級的法器,並且火候不俗。
逍遙看著這劍,又瞄了瞄自己手上把持的傳承符籙,衡量一番,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占據上風的幾率微乎其微。
龍虎山傳承甚雜,除了當家的天師印之外,劍術、煉丹術、符咒書等等都有涉獵。各種術法神通,依據子弟門人的天賦分別傳授,當下這張師兄出劍,分明就是劍修來著。
說劍,首屈一指的當然推蜀山,蜀山劍仙,飛劍成丸,鬼神莫測。不過龍虎山的劍術也有著相當的名頭,其類於武功,又裹挾著神通的殺傷,很是了得。
如斯風格,正好把嶗山的符籙之術克製得死死的,隻要近身,逍遙富道隻有束手待斃的命。
雷聲響,風雲聚,張師兄大步逼上,劍尖微微顫抖,有毫光閃爍。
另一邊,悲憤欲絕的正光驀然抬頭,雙眼泛紅,刹那間變得麵目猙獰:“你這賊子,敢壞本道法器,拿命來賠!”
嘶吼著,奮身撲上來,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哪裏還有半點出家人的風骨氣度。
陳三郎一皺眉,揚手便抖出黃麻繩。這一招經過數次實戰,已被他練得極為嫻熟,一套一個準。
黃麻繩纏身,正好捆住正光腰部以下,雙足一緊,撲地來了個狗啃泥,實在狼狽。
“啊啊啊!”
這道士氣得七竅生煙,拚命掙紮,無奈越是掙紮,那繩索捆得越緊,擺脫不得。
陳三郎搖搖頭,卻取觀望逍遙與張師兄的戰況。
逍遙富道境況很不妙。
張師兄祭出寶劍,固然不能像蜀山劍術那般,禦劍飛擊,可把持在手,劍光繚繞,飄逸張揚,煞為玄妙。
逍遙不善近戰,能用來對敵的符籙先前也消耗得七七八八,當前拿得出手的隻有一卷傳承符籙,可惜上麵的諸多術法施展不得,能用出來的還需要一定的準備工夫。與此同時,對於他個人的法力損耗也是不小,持續施展的話,搞個兩三次便力不從心。
他隻能不斷後退,若非張師兄沒有下殺手,隻怕他早就濺血五步。不過他也退不到哪裏去了,因為後麵是萬丈斷崖。
張師兄一聲長笑:“道友,把箱子留下,看在陳狀元的麵子上,我不為難你。更不忍殺你,以免嶗山道統斷絕,乃道門一大損失。”
逍遙曬然道:“少在這假惺惺,箱子裏裝的東西本是我嶗山的傳承之寶,豈容外人染指?”
道統門庭,皆有傳承,而無論傳承的是術法神通,還是某種寶物,都是門庭賴以生存的生命線,興衰攸關,不容有失。一旦失去,也就意味著斷了傳承,那麼門庭存在,同樣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