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且稍候,某去去便來……”
許念娘說得輕描淡寫,宋誌遠等人卻都掌心捏出一把汗來。他們並沒有等待多久,也沒見到爆發什麼打鬥動靜,咿呀一響,那扇厚實木門緩緩打開。一道人影浮現,可不是一身青衫的許念娘嗎?
就這麼簡單?
周分曹等盡皆不信自己的眼睛。
有古書對某些武力驚人的大將描繪,形容其“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耳”。
多有誇張。
反正宋誌遠讀的時候是不大相信的,如果真有人具備如此殺傷,那豈不是與神仙一樣?
然而此時看許念娘,簡直活生生一個演義典範。
“宋兄,速行。”
被周分曹牽動衣袖,宋誌遠這才醒過神來,連忙趕上。
諸人屏住呼吸,快步穿過門戶,到了城外。
古牆外麵同樣有護城河,水流潺潺,寬約丈餘,在沒有放下吊橋的情況下,普通人想要渡過就得下水遊泳。
但有許念娘在,一切都不成問題。其一手抓一個,輕輕一邁,便邁過去了。如是數趟,所有人安然過岸。
踏著堅實的路徑,宋珂嬋恍若夢境,嗅著野外獨特的清新味道,抬頭望月,甚至都覺得城外的月亮都要比城內的明亮得多,美麗得多。
刹那間,脫得劫難的欣喜彌漫心坎,嘴角綻開一瓣恬靜的笑意,竟比月色還要溫馨。
即使從此以後要遭受元家狂暴的追殺,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宋誌遠則想得長遠些,低聲問:“許先生,接下來該如何?”
他們雖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城,但隻是暫時,路還遠著呢。一旦被元化成察覺,追兵即刻便會殺到。而且所帶有四名女眷,體力有限,趕不了長路。她們這一路來,能保持鎮定已相當不易。
許念娘不回答,車輪轔轔,一輛黑色馬車從黑暗處駛來。
周分曹嗬嗬笑道:“宋兄,請上車。”
宋誌遠也笑了:“周兄果然有備而來。”
眾人上了車,走不多久,在車廂中宋誌遠聽到了水浪拍動的聲響,緩緩的,一聲聲,如同情人在耳邊囈語,聽著極有節拍。
這是到涇江邊了。
下得車來,果然是碼頭。岸邊停泊著兩膄烏篷船,有燈火照出。
周分曹一拱手:“宋兄,此處有兩艘船,一艘我與許先生回涇縣;一艘北上,可出揚州,再換船進京城。上哪一艘,就看宋兄喜歡。”
言畢,目光灼灼,明亮地盯著宋誌遠。
宋夫人在後麵,悄悄扯了扯夫君的衣袖,要他選擇第二艘船,盡快離開揚州這個是非之地,隻要到了京城,安頓下來,那一天都亮了。他們出走,隨身攜帶了不少財帛之物,足夠衣食無憂;況且宋誌遠在京城也有人脈,隻要願意,憑著聲望,出任官職也不是很難的事。
宋珂嬋注意到了母親的小動作,眼神不禁一黯。她卻不願意離開,隻是這等決策,必須由父母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