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逸自己在這一片天地中,身化萬千,既是這裏的主宰,又是天地中的一分子,感受著這一方天地的變化,自有一種規則存在,範逸心中的感悟越來越深,終於,當這片星河圍在識海中行繞一周之後,範逸心中猶如一物爆開,猛然對這天道法則有了一種深刻的理解。
所謂天道,便是萬物運使之法則,不但日月星辰,晝晦四季,甚至人心善惡,忠義慈孝,皆在其中。範逸在識海之中隨星河一輪回,便有如在凡間走了一遭,生老病死、成敗起落,無一落下。經曆之後才有感悟,而這感悟皆化在識海那輪烈日之中,讓範逸元丹不由增強幾分。
也不知又過多久,範逸終於脫出識海,慢慢睜開眼睛,當他看到身前的仙尊之後,心中一陣激動,不由起身向前施禮,恭聲說道:“晚輩得仙尊所賜,心中不勝感激,若有差遣,晚輩必盡力而為。”
範逸並不知道,他這一次修煉用去了整整七日時間,七日之後,雖然他修為並未有提升多少,但因為對天道感悟加深,範逸以後成就元神,品次便會提升許多,等若是為以後元神一品奠定了基礎。
看著範逸,仙尊這一絲元神精魄也是感慨頗多,須知他構築這所房舍所顯現的天道法則,乃是他花費數百前才悟到的,可眼前這隻有煉氣境界的小子居然隻用七日就得了他三分感悟,這樣的速度,已經不是驚人二字足以證明了,就是說驚神也不為過。
聽範逸如此說,仙尊冷笑一聲,說道:“若你修為達到七品玄仙之境,或許還能幫我一次,現在麼……且顧好你自己罷。”
言罷,他不再多說,轉身走到房舍前,手一推便將房舍之門推開,當先走了進去。稍一猶豫,範逸知道這玄仙把自己帶來這裏必是有事,想了想,也跟著走了進去。
從外麵看農舍隻是暗合天道,雖玄妙無比但又平常無奇,除非得一絲明悟,否則它就隻是一座普通農舍而已。
而當範逸進入農舍之中,一入眼便是九道寬闊的光幕驟然亮起,每一道光幕上又分成九個平等的區域,每一個區域都顯示著不同的景象,將這農舍照耀的五彩斑斕,明滅不定。
範逸不知仙尊何意,但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眼前光幕,也不好多問,隻好跟著一起看起來,可是很快他就驚訝地發現,原來這光幕上顯現的,竟是這赤霞山八十一重禁製中每一重禁製內發生的事情!
小小農舍之中便可以查看各重禁製之中發生的事情,六品玄仙的手段,果真高明。
似乎猜到範逸心中所想,仙尊過了片刻,這才轉過頭來,淡然微笑,道:“你可知,何謂天道?”
“晚輩愚鈍,不敢妄言。”聞言思索片刻,範逸自忖方才自己得了許多感悟,可現在細細想來,卻發現越是對天道感悟加深,想要說明這個問題便越是困難。天道至大,自己終究隻是一個煉氣境界的修者,想要為此二字概言,怕是還不夠資格。
誰知聽範逸如此作答,仙尊神色似是不屑,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恁的膽怯!天道而已,有何畏懼!我再問你,何謂天道?”
仙尊突然神色穩重,語氣略帶肅正,範逸心中不解,但卻也不敢在此忤逆了他,無奈思索片刻,他隻好答道:“既然如此,晚輩就誑語了,在晚輩看來,天道便是法則,世間萬物之法則,規範世間萬物之行始,越束強弱之等分,使強者受束,使弱者得顧,使天威懲戒,使歲月蹉跎,縱橫交替,伊始終止,令這一片天地無超脫天地之物,亦無盛極衰極之事。”
這一番話乃是範逸從自己識海之中感悟星河運行,身處其中得到的啟發,如今說來似仍有不全,但卻已經能大致概括他心中所得了。
聽範逸說完,仙尊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沉色瞬間消失,重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
短短四個字,卻是仙尊最大的肯定,頓了頓,他負起手來,看了一眼身前的光幕,繼續說道:“天之大道非人力可窮盡,可抗拒,這也是為何眾多有道之輩開辟洞天,自成天地,他們為的便是躲避天道懲戒,在自己的一方洞天內成就法則。”
“不過洞天亦有高地,老夫為求徹底脫離天道束縛,窮盡千年祭煉此洞天,奈何還是未能完成,終是逃不過天道循環,若不是老夫機緣巧合,就連這一絲元神也留不下來。”
說道此處,仙尊語氣略顯悲色,想他六品玄仙,再有突破便可成就上品仙途,那時便是真個天道想要懲戒自己也不會絕無幸理。隻因自己沉心於祭煉這一方洞天,竟然忘記了大劫到來,千年前的傷勢尚未恢複,這才落得個身死道消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