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有大隊人過來,當先一人正是趙王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遙見妻子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驚怒交集,搶上前來,道:“你是誰,快放了王妃!”
包惜弱凜然道:“我死也不會再離開我丈夫的!”
完顏洪烈一驚,他哪兒還認得出穆易就是當年的楊鐵心,嘴唇向梁子翁一努。梁子翁會意,右手揚處,打出了三枚子午透骨釘,射向楊鐵心的要害。
卻聽人喝道:“康兒,你認賊作父,胡塗了一十八年。今日親父到了,還不認麼?”一名親兵被扔了出去,擲在梁子翁和楊鐵心之間,隻聽得“啊”的一聲大叫,三枚鐵釘全打在親兵身上。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兩名道士,一個白須白眉,另一個長須如漆,背上負著一柄長劍。
完顏康無甚表情的喚了聲:“師傅。”原來那兩個道士一個是丹陽子馬鈺,一個是長春子丘處機。
楊鐵心一愣之後,喜道:“丘道長,今日又見到了你老人家!”丘處機也激動地叫道:“啊哈,楊老弟,你還活著?當真謝天謝地!”王處一高興地過來和丘處機二人會和,他們都沒想到全真派最強三人竟會聚在此處。
丘處機威名震於南北,沙通天等互相望了一眼,均想:“現在王爺最要緊的是奪還王妃,與全真派的梁子怎麼都是結定了。今日合力誅了這丘處機,正是揚名天下的良機!”
當下怒吼一聲:“我們上!”向丘處機撲去。
歐陽克見丘處機被沙通天和彭連虎纏住,這便宜此時不撿,更待何時?左手虛揚,右手鐵扇咄咄咄三下,連點丘處機背心三穴,眼見他已難以閃避,突然身旁人影閃動,一隻手伸過來搭住了扇子,卻是馬鈺。
梅超風一直在旁伺機報仇,聽的此刻場上混亂不堪便起了渾水摸魚之心,銀鞭猛的揮向受傷最重的韓小瑩,從不單打獨鬥的江南七怪自然衝上去,合力圍攻梅超風。
楊鐵心見打鬥激烈,心知自己武功低微幫不上忙,又見漸漸圍攏的王府親兵,歎道:“事已至此,終究難以善了,可別讓我夫婦累了丘道長他們的性命。”拉了包惜弱的手,忽地竄出,大聲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畢命於此便了。”回過槍頭,便往心窩裏刺去,噗的一聲,鮮血四濺,往後便倒。
包惜弱也不傷心,慘然一笑,雙手拔出槍來,將槍柄拄在地上,對完顏康道:“孩兒,你還不肯相信他是你親生的爹爹麼?”
完顏康仿佛這才回過神來,向前走一步又停下,語帶哀求道:“媽!”
完顏瑾豐蹲在包惜弱身前,表情難過的快掉下淚來,她握住包惜弱握緊槍柄的雙手,緩緩道“娘,這十六年來,您有沒有把我當做是您的女兒?”
包惜弱愣愣看了她會,臉上有著愧疚,但終是閉眼湧身往槍尖撞去,然而還沒撞上搶尖,她就感覺手上一麻,槍滑落地上,人也漸漸意識模糊,終於軟倒地上。
完顏洪烈驚叫了聲:“惜弱!”搶上前將她抱住,探她鼻息,發現她隻是昏迷,心中既開心又失落,當年他千方百計娶得了包惜弱,但她心中始終未忘故夫,十餘年來自己對她用情良苦,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眼見她從容赴死,臉上兀自有心滿意足、喜不自勝之情,與她成婚一十八年,幾時又曾見她對自己露過這等神色?自己貴為皇子,在她心中,卻一直遠遠及不上一個村野匹夫,不禁心中傷痛欲絕,將昏迷的包惜弱交給雲素,掉頭而去。
眾人見驚變突起,俱各罷手停鬥。沙通天等見王爺轉身,也就隨去。
丘處機上來檢視楊鐵心傷勢,見槍傷要害,已無法挽救,便道:“楊兄弟,你有何未了之事,說給我聽,我一力給你承辦就是。我…..我終究救你不得,我…..我…..”心中酸痛,說話已哽咽了。郭靖等人也圍了過來,見楊鐵心氣若遊絲,都難過非常。
楊鐵心望著包惜弱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說道:“這樣....也好,黃泉路上我走慢些,總是會....等到你的,可惜,還沒來得及.....為我女兒,尋一好人家....”言罷雙眼一閉,就此逝世。
眾人心下黯然,丘處機想著早點把喪事料理了,想起楊鐵心的遺言,便朝完顏康道:“康兒,你去把楊兄弟的女兒帶來吧,也好早日把你爹安葬了。”
完顏康默不作聲,垂著眼瞼不知在想什麼。丘處機喝道:“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