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似乎出了事,琴師高漸離失蹤,雪女一臉陰沉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些嚴肅的事情。小牧不好意思打擾她,便單獨與端木蓉告了別,一個人騎著白鹿離開了。
她不知道白鹿要帶她去哪裏,卻明白安定快樂的生活到這兒便結束了。自己開口說了十年,卻並不知十年之內,自己能否回到鏡湖醫莊。告別時拚命笑著的她,此時卻黯然起來,眉眼間閃著淚光。
她想起蓉姐姐在自己走之前對自己的關心。
“別累著自己,你是學醫的,身體狀況大概也能判斷。”
“別挑食,你身體本來就氣虛,飲食平衡對身體有好處。”
“別亂跑,到時候白鹿找不著你,你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還有...記得回來。我在醫莊等你。”
白鹿跑得不快,它似乎沒有在急著趕路,卻也比一般的馬兒快一些。
妃雪閣,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還能否來這裏?十年,在這個世道中確實不久,但誰能保證自己能活過十年?
一個十年,足夠國破家亡,足夠妻離子散,她一個隻會醫術和跳舞的黃毛丫頭,又怎能保證自己活過十年呢?
小牧的眼淚啪嗒一聲,砸在了白鹿的脖子上。
看出小牧的失落,白鹿站住,揚了揚前蹄,示意小牧小心,要加速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看著小牧這麼失落地哭下去,幹脆加速跑出燕趙之地。小牧天生無法用兵刃,若它不帶她去那裏,未來的小牧可能會無法保護自己。
幾十年前,它便與一個人有約定。那時候,那個人也不過是個黃毛小子。
小牧緊緊地抱住了它的脖子。它輕輕哼了聲,揚起腿,跑得飛快。它的速度從來就是最快的,每一次起步都是挑戰自己速度的極限,這是它的天性。
小牧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裏,她在醫莊,蓉姐姐在她的身邊,笑著摸著她的頭...
這個夢,她做了八年,整整八年,她都沒有再見到她的蓉姐姐。她被白鹿帶入陰陽,一呆就是八年。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當小牧醒來時,她發覺白鹿已經不見了。自己仿佛身處於星空,這裏如同永恒不變一般,群星閃爍,連腳下的地麵都閃著星光。她看呆了,過了一會才回過神,發現自己麵前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披著黑色鬥篷帶著金色頭盔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黑色鬥篷問道。
如有魔力一般的男低音,小牧沒有思考,便回答:“牧。”
“牧?你的姓呢?”
“我沒有姓,我叫牧。”
那鬥篷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那麼,牧,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小牧看著那鬥篷,很久說不出話。她為什麼要來?別說為什麼,她連她是怎麼來的都還不清楚。那白鹿又不知道去了何處,搞得自己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麼,你願意今生今世從屬於陰陽家?”
小牧果斷地搖頭。她還要回醫莊,她還要去找蓉姐姐。
“等你想你為什麼而來之時,你便可以離開。按照我與角端的約定,明天便會有人帶你學習陰陽術。月神,你帶她去休息吧。”
候在一邊一位二十來歲的女子行了禮,優雅地向小牧走來。她的裝扮十分奇怪,一襲拖地長裙,頭上戴著奇怪的發飾,在發飾之上掛著藍色絲帶,擋住自己的眼睛,附上淡紫色的頭發,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
“跟過來。”那女子的聲音與外表不同,十分成熟,冷靜。小牧不知所措,便跟著她走去。
角端是誰?小牧想了想,卻沒有答案。
這是個神奇的地方。鏡湖醫莊四季都有濃霧,給人人間仙境之感,而這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一切都是暗紫色與深藍色的混合,到處閃爍著星光,不論頭頂上,亦或是腳下,稍不留神變回陷入其中。小牧多次有這種感覺,到後來竟也習慣了,不再在意周圍的環境。
一路上,那女子一言不發,小牧也不好意思問些什麼。兩人就這麼沉默地來到了一間屋前。
屋子上也閃爍著星光,唯一能辨認這是房間的標準便是那棕灰色的門。被喚作月神的女子伸出一隻手:“手,給我。”
小牧乖乖地將手伸出,見她抓住自己的手,往門上按了按,便放下了。月神轉過身來,說:“這裏便是你的房間。陰陽家有規矩,你不能去羅生堂,那是本門的禁地。裏麵有兩位你的前輩,將與你共住。她們會教你陰陽術的使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