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人很多。
賽西和可可帶上泳褲,決定到海灘公園去轉一轉。
那兒可以免費遊泳,又可以撿些牡蠣、海螺或是螃蟹什麼的。
如果運氣好,還能抓到剛爬出蛋殼的小海龜。
不過,他們也隻是玩一玩罷了,並不敢帶回家,或隨便扔在哪兒。
因為這個免費公園裏,有許多比獵狗還要厲害的便衣治安員,專逮來海邊搗亂的孩子。
賽西和可可坐上公車。
下車後,又走了十多分鍾的路程,就到了海邊公園。
“我希望天天都是星期六。那樣,我就不用去學校了,更不用看到那個可怕的柯卡。”可可換上泳褲,將腳探到海水裏,濕了濕。
“不是說好了,現在不談這個!”賽西有點兒惱怒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剛才在公車上,可可就憂鬱滿麵沒完沒了地分析柯卡的來曆,他的目的。
煩得賽西差點兒發瘋。
現在,尤其在這個沉悶的海邊,可可又似乎總感覺會有一張大嘴,突然從海裏衝出來,把他們吞噬。
無論在哪兒,隻要一想到柯卡,兩個家夥就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了,隻好躺在沙灘上,打算隨便聊點兒什麼。
盯著海麵上的層層粼波,可可突然頭暈眼花,心煩意亂。
他想起了柯卡曾經畫過的一幅畫。
而且——畫上的景色——
可可跳起來,渾身冒著冷汗,“賽西,記得嗎?那幅恐怖的畫!”
“什麼恐怖的畫?”賽西爬起來,心不在焉地望著海麵,已經被可可這兩天異常敏感的神經折磨得無精打采。
“柯卡畫過一幅海邊的畫!”可可壓低了嗓音吼道,一麵驚恐地四處打量,生怕柯卡突然從某個地方衝出來。
“你說的是,他畫的這個海灘公園裏景色的那一幅嗎?”賽西問。
可可點點頭,“就是,而且——好像跟現在一模一樣。”
“大海每天一個樣兒。”
“可我就感覺,他畫的是今天。”可可喊道。
“如果你仔細看了那幅畫,就不要亂發神經,”賽西挖了一把沙子扔進海裏,“那幅畫上有一條狗,記得嗎?一條金色的狗。”
可可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向海灘四處望去。
確實有一條狗。
但隻是一隻棕色的臘腸狗,根本就與畫上的那條狗不沾邊。
他又坐在沙灘上。
兩個家夥緊繃的心髒,慢慢放鬆下來。
“不要再胡思亂想!”賽西爬起來,去買飲料。
平靜的大海像一塊巨大的磁石,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引力,在吸引可可一步步向前。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眯著眼睛,隨便地拾起什麼石頭就向海裏拋。
“嗯——也許隻是我胡思亂想,但我總感覺怪怪的,一切都怪怪的!這與那幅畫中的景色——就是那麼相像。”可可小聲咕噥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他回憶著畫裏魔法般的景色(可可曾經對賽西說過,那是一張活著的畫,畫裏的景色似乎在動。可賽西直罵他神經病):
平靜的海麵,先是刮起一陣陣細碎的海風。
又卷來魚鱗般的細浪。
沉悶的海水,似乎在痛苦地喘息,它一步步,一寸寸,輕手輕腳地向海灘上挪移。
岸上的人全無覺察。
但緊接著,海水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按耐不住了。
它像一頭饑餓了幾個世紀的野獸,在瞬間,猛地向岸上撲來——
“可可!”一隻大手,將像堅冰似的愣在海灘上的可可拖回到岸上。
雖然速度驚人得快,可還是有一股巨浪將賽西和可可卷入海水裏。
兩瓶飲料被賽西扔了。
他吃力地揮動胳膊,一手抓著可可的頭發,僵硬地向岸上移動。
“用勁兒啊,快啊!”賽西又驚又怕,他無論怎麼用力,都有一股海潮擰成的繩索,捆在他的脖子上,將他和可可向深海裏拉。
可他無論怎麼搖晃挾在腋窩下的可可,任海水湧進嘴裏,發出嘶叫,可可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毫無反應。
難道——可可昏過去了?
賽西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突然回憶起,在柯卡的畫布上,似乎出現了一個驚濤駭浪的大海,海上浮露著四隻掙紮的手。
“可可,醒醒!”他帶著哭腔沙啞地喊道,胸腔裏被絕望的情緒填滿了。
他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一丁點兒力量,再不出現什麼奇跡,他和可可就要被巨浪,永遠地卷入深海。
“可可!”
賽西驚喜地感到腋下的腦袋,晃動了一下。
可可像噩夢初醒似地,在海水裏翻了個個兒,掙脫開賽西,和他一同向岸上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