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個房間變成庫房以後,賽西就沒有見過裏麵的情況。
每次老帕先生要進入庫房時,總是趁著賽西在自己的臥室裏寫作業,要麼就是賽西睡覺的時候。
他總是飛快地鑽進去,從裏麵把門反鎖。
即使自己的親兒子,也嚴密地提防著什麼。
賽西對庫房好奇極了,不明白老帕先生整天神神秘秘地,究竟在裏麵藏了什麼寶貝。
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和借口,接近庫房。
為這個,沒少挨老帕先生的中國功夫的教訓。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但——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賽西站在庫房的門口,腳步僵住,想進不敢進,出去又不甘心。
庫房有二十多平方米的空間。
如果將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也不覺得有什麼空曠感。
可現在,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撂得哪兒都是。兵馬俑上掛著碧血寶劍,三條腿的木桌上擺放著鼻煙壺、銅針線盒、西洋鏡。
石器時代的磨盤上,放著幾枚黃澄澄的琥珀。
這是賽西第一眼掃到的古董。
再向裏看,木頭人、石頭人、鐵人、泥人,櫃子、桌子、椅子、假麵具、半人高的大花瓶,總之,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
整個庫房裏微微浮動的塵土,翻滾著一股黴爛味兒。
在門對麵,有一扇大窗戶。
老帕先生為了防止有人偷盜,在安著鐵欄杆的窗子上,掛了一個厚重的白色窗簾,既有光線透進來,又可以保護他的古董不被發現。
庫房裏,有點兒怪怪的冷氣在悄悄蔓延。
不時有一陣或小或大的風,扯著嗓子在房間裏打個轉兒,又飛似地逃到了窗外。
賽西蹺起腳,順著高低不齊的舊貨,向裏麵張望,尋找老帕先生。
如果老帕先生剛巧在家,發現他溜進庫房,一定會脫掉拖鞋,滿屋子追他。
賽西不得不小心一些。
“爸爸?”賽西裝作遇到意外似地呼喊,邊向庫房裏走。
一直沒有老帕先生的回應。
賽西確定,自己的爸爸也許不在家。
他由緩慢地向前移動,加步腳步,“這裏有什麼特別?為什麼老帕先生不讓我看,總該發現點兒什麼!”
“啊——”賽西差點兒尖叫起來,飛速回轉身,又噓了口氣。
因為他剛剛好像發現,身後拿著大戟的木頭人,正要朝他戳來。
賽西不敢再莽撞,又放慢腳步,眼睛左顧右盼。
窗外的風,忽然又大了起來,居然能掀開厚重的窗簾,直撲向他,差點兒將他打了一個跟頭。
也許該出去!
這不是我該進來的地方!
風吹得一個奇怪的紅木八角盒子呼呼地響,好像裏麵正囚著一個多腳的怪物。它每一隻腳,都在拚命地拉動盒子裏眾多的小抽屜,想逃跑呢。
賽西心驚膽顫地聽著盒子裏發出的怪動靜,就想往外走。
但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兩幅畫。
不!
絕不能這麼膽小!
剛退後幾步,賽西又向庫房深處走。
在這同時,他好像聽到了一股熟悉又奇怪的喘息。
這聲音,他好像在哪兒聽過——但到底在哪兒聽過——
“啊!”賽西渾身一抽,驚叫著跳了起來,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但他馬上捂住因為驚恐而大張的嘴巴,盡量不讓身體發抖,盯著眼前讓自己魂飛魄散的“魔鬼”。
這是一幅半米高,一米寬的畫。
而且——就是老裁縫的兒子與白發老人談到的,他交易給爸爸的詭異的畫。
“救救我!”在幾聲恐怖的呻吟聲後,畫中突然傳來一聲淒慘的呼救,似乎撕破畫布,朝著賽西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