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卞其勇、薛蘭青夫婦在南京夫子廟,經營著一家服裝店。憑著誠信經營和吃苦耐勞的幹勁兒,夫妻倆的生意一直很紅火。
七月的南京,盛夏難耐。這天,卞其勇一大早就出去拿貨了。薛蘭青一人打理鋪子的同時,還要帶著4歲的兒子樂樂。樂樂生性頑皮,成天竄東竄西,這讓他們有時很鬧心。但看著孩子一天比一天長大,倆人的心底還是甜滋滋的。上午9時許,商場裏逐漸嘈雜鼎沸,人流如織。顧客盈門,薛蘭青一人忙不迭地應付著……
臨近正午,遊客漸漸地稀疏了。她這才得閑抓起毛巾,擦把汗涔涔的臉。“樂樂——”,她習慣性地扯長嗓子。許久,沒有回應。她又接連喊了幾聲,依然沒回應。“樂樂一般是不會跑多遠的”,薛蘭青下意識緊張了起來,趕緊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半小時後,她找遍了商場的所有角落,還是不見兒子的蹤影。薛蘭青這才發現真的出事了!炎炎烈日下,她感覺從頭到腳渾身冰涼。定了定神,她顫抖地撥通了丈夫的手機……
下午,夫婦倆和親朋好友們湧向了鬧市區的大街小巷,公園、商場、超市、飯館……尋人啟事被發布到了廣播,晚間新聞也報道了這起兒童失蹤案。同時,110調用十字路口和車站的監控,大海撈針般地尋找著線索。可以說,樂樂的失蹤驚動了整個金陵城!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淩晨2點。此時的薛蘭青已休克過去好幾回。昏黃路燈下,卞其勇蓬頭垢麵,癱坐在地。薛蘭青臉哭得紅腫,喑啞地反反複複道,“兒啊,你跑哪兒啦?爸媽找你啊……”整整一天,他們神情恍惚,滴水未進。
三個月後,有人告訴他們:國內失蹤的孩子多半是被拐賣到了緬甸。得知這個消息後,夫婦倆二話沒說,就匆匆啟程了。越野車穿過一片悶濕雨林後,進入了崎嶇的山路。羊腸小道上,一邊是峭壁,另一邊是懸崖。他們命懸一線,膽顫心驚地顛簸著。由於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加上長期的顛沛流離,薛蘭青患上了萎縮性胃炎。小小的車廂裏,她嘔得七葷八素。最終,車子停在了一個蕭條的孤兒院前。孤兒們從破屋裏跑出來,怯生生地瞪著這些陌生人。薛蘭青抱抱這個,又親親那個,心疼的淚簌簌直下,“你們從哪裏來?爸媽是不是一樣在到處找著你們?”由於通行證隻有1天期限,那天晚上,他們就在當地警方驅逐下,不舍地跨回了邊界線。
門庭若市的鋪子關了。倆人的積蓄加上雙方父母、親戚朋友慷慨解囊的10萬多元,很快就如打水漂,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追尋依然穿梭在無盡的黑暗中,渺茫得看不見一絲希望。此時,人高馬大的卞其勇瘦了一圈,皮膚黝黑,眼球深陷。薛蘭青也極度憔悴,麵黃肌瘦,形容枯槁。沒有了孩子,生活靜得就像灘死水。走投無路的夫婦倆,似乎快要萬念俱滅了!
2008年4月5日夜晚8點多,薛蘭青在做飯,卞其勇坐在沙發上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突然,鈴聲大作。卞其勇漫不經心地提起了電話。這時,那頭傳來一個欣喜若狂的聲音:找到了一個重大線索!在四川發現一失蹤兒童,除與樂樂的特征驚人地相似外,其左手腕還戴著一隻銀鐲子。對!銀鐲子是在樂樂滿月那天,一家人親手給孩子戴上去的!一瞬間,薛蘭青扔下手中的鍋鏟,放聲慟哭。卞其勇倒是強忍住眼淚,撫慰妻子,“乖,不哭,不哭。天一亮,咱就坐火車去把孩子接回來。”“火車多慢,坐飛機!”“好、好……坐飛機、坐飛機去……”突然,一直以來從不在妻子麵前流一滴淚的他,把頭埋入妻子懷裏,淚如泉湧。“嗚嗚,嗚嗚……”倆人倒在床上,快哭成了淚人兒。天剛打亮,他們就匆匆趕往了祿口機場……
在樂樂失蹤的9個月裏,媒體一直在緊密關注、報道此事。偌大的機場被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家三口終於重逢了!閃光燈不斷,給劫後重生的他們獻出了最美的祝願。原來,當時一個四川籍男子逛到夫子廟時,發現樂樂臉上長滿水痘,且鼻涕拉得老長。心生愛憐,就把這個“遺棄兒”帶回了老家。後來,因為人口普查,他又打算把孩子送回來。接著,便找到了夫子廟派出所……
一路走來,257個揪心日夜,夫婦倆說他們都不知道是怎麼捱過來的。央視《講述》的演播現場上,主持人問他們,“下一步是不是準備起訴四川籍男子?”卞其勇吻著懷裏的樂樂,“我們連開心都來不及,哪還顧得上恨他?”“如果孩子至今還沒回來,你們會不會繼續找下去?”“孩子是爸媽的心頭肉,我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