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毫無征兆的瘟疫襲來,港灣市王嗣村的家禽一夜間死了個精光。
那年月,死人的事情經常發生,但雞鴨鵝的大麵積非正常死亡,還是令全村人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村民欲哭無淚,偷偷跑到在地震中被毀掉的福德祠遺址,給福德老爺燒香賠罪。料想不到,頭柱香剛點燃,轟的一聲巨響,福德廟僅剩的一堵牆當即倒塌。
除了千枝婆,沒有人將這些異象跟第二天村西頭秦家一個男孩的出世扯上關係。非常時期,除了自家親人,誰的生死都吸引不了別人的注意。對於還活著的人來說,家中經濟支柱雞鴨鵝的生死更令人揪心。這世道,作為神的德福老爺都難保一堵棲身的牆,夫複何言?
讓村民更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三年,王嗣村再也養活不了一隻雞仔。不信邪的村民們從外地將活蹦亂跳的雞鴨鵝買回來,沒有一隻能活到第二天。
後來找遍地方府誌,沒有曆史資料能證明,一千年前發生在王嗣村的瘟疫,是否就是今天說的禽流感。
千枝婆一直記得二月初那一夜,秦廣是伴隨著這一係列不祥之兆降臨王嗣村的。
突發的瘟疫,千枝婆一直不把它當一回事。畢竟,這樣的瘟疫十年八年總會來一次。最可怕是,村南麵的玉帶河倒流了一夜。
千枝婆是去秦來旺家還有兩百米發現玉帶河倒流的。當時她背著接生包,手拿電筒,沿著玉帶河,從村東走到村西。離秦來旺家還有近百米的時候,走著走著,千枝婆忽然覺得有啥不對勁—太靜了,少了點什麼聲音~對了是,玉帶河水怎麼不響了?
千枝婆拿著手電筒朝水麵一照,水是靜止的。她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手電光在水麵上來回掃了個扇形,沒錯,水平如鏡,不留了。千枝婆附身撿起幾片路邊的枯葉,放進水裏,樹葉在水麵上仿佛被吸住般,一動也不動。(哇,太不可思議了!菠蘿我就覺得奇怪了,讀者們,你們覺得奇怪嗎?)
千枝婆雙腿一軟,當時就蹲在地上。
這下慘了,天年尾(末日)到了!
夜風中。突然響起嘶心裂肺的喊叫聲,那是秦來旺的老婆在陣痛。認命要緊,千枝婆一咬牙,邁開碎步,朝秦家小跑去。
一腳剛跨進門,羊水破了,躺在床上的產婦,臉憋成豬肝色,不停哀嚎。千枝婆湊近一看,伸手一探,眉頭一皺,說慘,倒生。秦來旺一聽,緊張的問,倒生怎麼辦?千枝婆說,放心,我來。說著雙手給產婦按摩,當成麵團,搓揉推,她自己額頭上,汗不停的滴下。一袋煙功夫,忽然一道啞電閃過,天的如同白晝,千枝婆喊,頭出來了。
“有兒子了,有兒子了!”初當父親的秦來旺跑出家門,扯開嗓門大喊,“我家多分勞力了!”
千枝婆心裏一驚,左手猛拍嬰兒屁股。不哭,就是一聲不哭。仔細檢查一遍,呼吸卻是正常的。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災星?
不敢再想下去了,千枝婆收拾好接生包就走,秦來旺攔住她,央求道:“阿婆你識字,好事做到底,幫我兒子取個名吧”。千枝婆想都沒想,就叫秦廣吧,大氣。
也就是這樣,秦廣來的了人世間。
離開秦家,沒幾步,千枝婆終於聽到河水聲了。她鬆了一口氣,想著回家查一下玉曆,算算這是什麼怪事。
腳一步接一步地走,還好,河水聲讓她踏實了些。可走到半路,她無意間又把手電筒照向河麵,她發現走錯路了。玉帶河水從西往東流,她回家應該順水走,怎麼走著走著逆水了?她立即往回走,又走到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