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一團混亂,蘇樂遙隻來不及裹緊身上的床單。此時此刻,她恨不能挖個洞將自己埋進去。
上一次憤怒和震驚多過於羞怯,這一次則是難堪。感覺後半生都沒臉見人了,雖然,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林淑芬艱難上前,優雅端方的臉上糾結著,就這麼站在她麵前,卻給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蘇樂遙腦子裏有無數的蜜蜂嗡嗡叫著,圍繞著她,旋轉著,飛舞著,讓她無法正常思考。該死的卓興然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她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樂遙,你先去洗個澡吧,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林淑芬的話讓蘇樂遙瞬間清醒,一言不發,匆匆走向浴室。
當門關上,恥辱感更深更重地襲向她,再難維持表麵的平靜,身子失去支撐自己的力氣,滑坐在地上。巨大的穿衣鏡裏折射出她狼狽不堪的樣子,頭發零亂,脖子和鎖骨間滿是青紫的吻痕。
抱著腦袋,哀號出聲,卓興然到底給她下了什麼藥?讓她連一點記憶都沒有?他對她做了些什麼?他不是要利用她勒索錢財的嗎?怎麼會這麼輕易放了她?
皇甫家的人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時間掐算得剛剛,這是陰謀還是巧合?
還有,連皇甫聖都來了,皇甫禦陽呢?他在哪裏?怎麼不來?他會怎麼想她?
太多太多的問題如雨後春筍一個個冒出,她頭疼欲裂,卻找不出任何答案。
突然,發現她的關注點不太對勁,在乎的是皇甫禦陽對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而不是她本身受到了怎樣的傷害。
她這是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她陷入一個巨大的陰謀裏,不知會被算計折磨成什麼樣子?還有餘力去在乎皇甫禦陽對自己的看法?
匆匆站起來,打開花灑,水花噴射了出來,淋了她一身。解開自己的床單,任熱氣衝刷著她的身體,洗去那陌生的氣息和恥辱。
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最後的使勁搓。臉上滿是交錯縱橫的水漬,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網絡的發達悄悄著年輕人的觀念,她的思想並不保守,可也不特別開放。她有一種下意識自我保護的本能,和卓興然交往兩年了,她和他最親熱的舉止僅僅是牽手。
每當他要求更進一步時,她就會拒絕。
曾經為自己這種心態困擾不已,以為自己不正常。其實,不是她不正常,她隻是接受不了無愛的野合而已。
她渴望著靈肉合一的完美,這是藏在她心深處,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保守。
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以為一段感情可以湊合。因為卓興然對她好,她就接受了他的求婚,並願意將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他。
現在想來,這樣的決定太草率,太不負責任。
是對自己的傷害,也是對他的虧欠。
卓興然啊卓興然,你為什麼要這樣麼對我?為什麼非逼著我去恨你?
*
這個澡洗了好久好久,直到皮膚紅腫一片,熱氣氤氳著整個空間,白茫茫一片,看不清鏡中自己狼狽的樣子。
蘇樂遙才停止了這種近乎自虐的搓洗,掉關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外麵響起林淑芬的扣門聲:“樂遙,你還好吧?需不需要幫忙?”
“我沒事,很快就好了。”她聽到了自己平靜無波的聲音。
此時此刻她居然沒有驚恐大哭,沒有委曲顫抖,連她自己都感覺很驚訝。
浴室裏沒有換洗的衣服,浴巾濕了,外麵又有皇甫聖和皇甫琰在。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男人,是自己的長輩。她實在無法如此衣衫不整地出去。
“嬸嬸,你還在嗎?”糾結了很久還是開口。
“在,你有什麼事嗎?”林淑芬的聲音很快傳來。
“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找件衣服?”在她平靜的聲調下,她的臉已經脹得通紅,熱辣的燙。
“好,你稍等一下。”林淑芬的腳步聲漸遠,蘇樂遙坐在馬桶上,又羞又憤,又氣又悲。不過,此時此刻她什麼都做不了,更不知道外麵有多少狂風暴雨,驚濤駭浪等著她?
林淑芬很快去而複返,敲響了門,將衣服遞給她。
蘇樂遙一邊穿衣服,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她本就是被皇甫禦陽威脅著進了皇甫家,她和他們本沒有什麼交集。她不必在乎陌生對她的印象,所以,沒什麼可怕的。
更何況,她才是真正的受傷者。
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和資格來指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