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遙做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夢,她被困在一個小黑屋裏,空中飄浮著許多奇怪的生物,長著翅膀,繞著她飛。時而是人臉,時而是馬臉。
長得奇形怪狀,萬分嚇人。
翅膀也有許多顏色,慘綠或青白,閃著地獄的森森寒光,嚇得她魂飛魄散。好幾次她都要暈過去,那樣就不會懼怕了。
無奈的是,她竟清楚的意識到,她逃不掉,逃不掉。
“遙遙,遙遙,你醒醒,醒醒啊,別怕,已經沒事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皇甫禦陽一直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呼喚著,哀求著。
一旁的流白恭敬垂首而立,卻是深深蹙著眉。跟在少爺身邊多年,他從未見他對任何一個女孩如此關心過。甚至連皇甫家的人也得不到他這樣由衷的關懷。
在他的心目中皇甫禦陽是神祗一樣的存在,他睿智,沉穩,思慮周全,眼光獨到,連情緒都控製得十分完美,收放自如。
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即使當時在眾人眼裏是荒唐的,滑稽的。可最後事實都證明是他眼光獨到,有先見之明。
他一直是雲淡風輕,深不可測的。
所以,他實在有些接受不了他現在的樣子。
“少爺,醫生說了,少夫人沒事,隻是受了驚嚇,等醒來就好了。”忍不住流白還是開了口,雞婆的態度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大宅那邊有什麼動靜?”話題轉換得很快,然,流白隻怔忡了一秒,隨即恭敬回答:“很平靜。姍姍小姐仍在療養中。”
“他呢?”語氣裏多了一抹森冷。
“目前沒有大動作,與商毅的接觸也沒有以前頻繁了。”流白麵色冷肅,一一作答。
“密切觀察,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行動。”深邃的眸子劃過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鷙。
皇甫禦陽又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到蘇樂遙身上,流白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老太爺那邊好像有所察覺了。”
“是嗎?”淡淡的反問,眸底泛起嘲弄的光芒。
此時此刻的皇甫禦陽與平時的深沉睿智不同,亦不同他在蘇樂遙麵前的詭計多端,劣跡斑斑。全身上下籠罩著一層冷寒,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凍結成霜。
冷眸內更閃爍著嗜血的光。
“啊,別過來,別過來,滾開,滾開,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你是魔鬼,魔鬼,休想忽悠我。”蘇聯樂遙滿頭大汗,逛搖著頭,深鎖的秀眉滿是恐懼,卻倔強地不肯服輸。
皇甫禦陽輕拍著她的臉:“遙遙,醒醒,醒醒,沒事了,沒事了……”
一開始蘇樂遙反應得十分激烈,拳打腳踢,甚至揍了皇甫禦陽幾拳。然,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更加耐心細致地安撫她,讓她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
終於,蘇樂遙夢中的怪物消失了,禁錮著她的魔咒也消失了。
疲憊萬分地撐開了眼,迷離的視線裏,是皇甫禦陽擔憂的俊臉。他正用毛巾細細擦拭著她額頭的汗珠,緊蹙的眉宇間有一絲懊悔。
恍惚片刻,蘇樂遙什麼都記起來了。
是眼前這個該死的惡魔強行將她拖上馬背,害她差點兒被嚇死。可惡的家夥,明知她不會騎馬,而且,她對那名為“戰神”的大黑馬有著莫名的懼意。
“滾開。”用盡全身的力氣揮開皇甫禦陽的手,卻隻是虛弱地攔了一下而已。
見她如此虛弱,皇甫禦陽更加心疼,也不和她計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少假惺惺。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怒氣使她臉色恢複了一絲紅潤,不再是嚇人青白。
懊悔不已的皇甫禦陽,任由她耍小脾氣。
流白見蘇樂遙如此不識好歹,微微蹙了蹙眉。有皇甫禦陽在,他也不是多嘴之人,於是,選擇了閉嘴。
“對不起。”他將這一輩子的對不起都對她說完了,可蘇樂遙絲毫不覺得榮幸,對他剛剛萌芽的幾分好感又消失殆盡了。
她真是太蠢了,怎麼能相信皇甫禦陽這種心機深沉的家夥呢?他連至親都騙,又敢對她刮目相看?
像他們那樣出生的人,自有一股高傲的優越感。對比他們能力弱的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的。
“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皇甫禦陽,你直接說吧,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她隻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玩不起他們的遊戲,更不幸淪為他們利用的棋子。
與其被動接受,倒不如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算死,她也不是這麼稀裏糊塗地死吧。
流白實在是忍受不了她對皇甫禦陽的不敬:“蘇小姐,少爺已經在這守了你一個下午了。”言下之意是,別這麼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