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禦陽如旋風一般回到家,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些日子他對林家宜沒有半絲尊敬可言,不是對她冷嘲熱諷,就是故意摔了她煮的東西。她始終沉默寡言,沒有對他指責過半句,也不刻意討好。
就像他花錢請的一個阿姨,盡職盡責做著她分內的事。不管他是不是脾氣暴躁,不管他是不是無理取鬧!
公寓不大,隻有三室一廳,皇甫禦陽找遍了整間公寓就是不見林家宜的身影。強烈的不安又襲上心頭,一聲“媽媽”鎖在喉間,怎麼都出不了口。
癱坐在沙發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慌,不能亂。
她可能是去買菜了,並不是失蹤,等一下就回來了。對,打電話,打電話。
拿著手機,他可悲地發現,他對媽媽除了怨恨之外,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貼心的話,又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
他從黃鍾澤那接收到的信息是,她是他派在爹地身邊的一枚棋子,爹地出了意外之後,她詐死,一直在黃鍾澤身邊。
而她這次出現,是想讓他乖乖聽從黃鍾澤的命令。
隻是,為什麼她不肯說清楚呢?
雖然,他對她的態度很是惡劣,情緒很抵觸。但如果她說了,他還是會聽進去一些了。他會理解她的苦衷,和她一起將爹地從黃鍾澤這個魔鬼的手上救出來。
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
越想越自責,越想越愧疚。
從中午等到黃昏,他幾乎快要衝出去向黃鍾澤要人了,終於,門開了,他的媽媽提了一個菜籃子進步。
仍是一身職業套裝,長袖。長發高高盤起,給人一種冷硬的距離感。仔細看皇甫禦陽才發現媽媽鬢角已經斑白,根根銀絲夾雜在烏發間。
皇甫禦陽站了起來,一把衝到她麵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聽到他的質問,林家宜先是一愣,接著苦笑出聲:“他告訴你了。這是他的陰謀,他要你幫他得到周生家的財富,再徹底摧毀。”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千言萬語對付周生家?僅僅是想得到那傳說中的寶藏嗎?”雖然心底知道黃鍾澤不會將自己最大的秘密,輕易告訴別人,仍抱著一絲希冀。
果然,林家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當年是一念之差,他說隻要我接近浩然,從他身上探聽到皇甫家與周生家的秘密,他就治好我哥哥的病。如果我當初不是錯信了他,如果我沒有愛上浩然,還和他私奔,或許今天的結局會不同吧。”
林家宜聲音澀澀的,是她的一念之差,給現在的皇甫禦陽造成這麼大的痛苦。但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爹地在哪裏?”皇甫禦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正在發抖,林家宜微微一怔,繼續搖頭。
“我不知道。為了讓我聽從他的命令,他是不會告訴我你爹地的下落的。禦陽,你走吧,帶著樂遙遠走高飛,不要被他找到,不要回來。”說著說著,林家宜臉上冷然的麵具龜裂,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
“不,我一定要找到爹地,將黃鍾澤這個惡魔繩之以法。”皇甫禦陽發誓般地說。
林家宜幽幽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疏離再也凝聚不起,眼中流露出的是對他深深的歉疚:“禦陽,你真的不必為我們做什麼。我們不是好爸爸好媽媽,將才十歲的你丟棄,讓你在一個無愛的環境下長大。我們對不起你,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們可以好好的。”
“媽媽,對不起。”他為他對她的誤解,為他相逢以來對她惡劣的態度道歉。為他的暴躁和遷怒向她道歉。
不管她出於怎樣的目的接受他的父親,如果不是她懷胎十月,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他?
眼底的平靜一點點被打碎,如同裂開的冰麵,藏在深處的溫柔和濃情就這麼不可自抑,破冰而出。
再也克製不住內心洶湧的感情,一點點漫過心頭。伸出顫抖的手撫上他俊美剛毅的臉龐,過於沉重的淚就這麼猝不及防落了下來。
皇甫禦陽維持著半蹲跪的姿勢不變,任由母親帶著厚繭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他可以輕易感受到她手指的顫動和掌心裏傳來的愧疚,母子倆人靜靜對望著。
彼此眼中皆是洶湧澎湃,千頭萬緒。
“禦陽,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我根本就不應該再出現在你麵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淚如雨一顆顆晶瑩滾落。
此時此刻的皇甫禦陽一顆心被浸泡在酸楚的之中:“媽媽,你告訴我,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