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倉皇而去,可院中楊釗那兒子依舊喘息著,一雙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目光陰狠地走到孫氏麵前,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襟,低低道,“娘,不怕,他要再欺負你,我就殺了他!”
這等凶狠的話和陰狠的眼神,出現在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身上,不由讓蕭睿感到渾身的毛骨悚然。從這孩子那毫不遮掩的憤怒和仇恨之色而觀之,楊釗平素該是如何地虐待這可憐的母子三人。讓一個孩子對自己的父親懷有刻骨的仇恨,這該是一種何等的悲哀?
蕭睿歎了口氣,俯身下去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柔聲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咬了咬牙,漲紅的臉色和緩下來,悶聲道,“我叫楊煉。”
蕭睿哦了一聲,向少女使了個眼色,玉環從懷裏掏出一張十貫錢的飛票塞到孫氏手裏,柔聲說著,“孫氏嫂嫂,拿上這些錢去給孩子們做幾件新衣衫穿吧。”
前次在蜀州,蕭睿已經給了她十貫錢,如今一出手又是十貫錢。雖然這點錢對於蕭睿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孫氏來說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隻是上次給她的錢,大部分還是讓楊釗搶了去。孫氏手心抖顫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三個孩子也抽泣著陪跪在母親身後,楊煉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淚珠,咚咚咚磕了兩個響頭,竟然說了一句讓在場楊家族人想不到的話:“這些錢,楊煉將來會還給你的!”
蕭睿一怔,繼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不錯,有誌氣,我隨時等著你!”
這場喜宴因為楊釗的“搗亂”,楊氏族人們也就有些意興闌珊了。楊母更是有些生氣,提前便退席回房休息了。酒宴就此草草散去,楊氏族人紛紛向蕭睿和玉環拱手施禮告辭而去,蕭睿望著楊括站在門口送客,心頭情不自禁地浮起一股無名火。要是這楊釗不是玉環的族兄,玉環的宗族觀念又太強,他真恨不能讓衛校狠狠地教訓教訓這這狗日的東西。
令狐衝羽從門外匆匆而來,伏在蕭睿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蕭睿麵色一變,冷笑一聲,“這狗東西當真是要自作孽了。”
這楊釗居然投靠了鮮於家,據說在鮮於家的一間酒坊裏的當起了管事。至於楊釗是怎麼跟鮮於家走到一起的,蕭睿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在鮮於仲通眼裏,楊釗不過是一條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哈巴狗罷了,養起這隻惡狗,無非還是想著找機會對酒徒酒坊下手。
蕭睿煩躁地在楊家的院裏轉來轉去,見他心情不好,又似是跟令狐衝羽有事要談,少女便乖巧地拉著三姐兒進了屋。楊括指揮下人收拾完院中的喜宴“殘局”,也向蕭睿這邊掃了一眼,自顧回了自己的寢室。
本來,此次喜宴之後,蕭睿決定要帶著少女等人離開益州回洛陽了。畢竟,他也掛念著在洛陽的姐姐姐夫,再說了,他也不可能長期住在益州。至於鮮於仲通,他覺得酒徒酒坊背後有章仇兼瓊在,鮮於家不可能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來。隻要楊括小心謹慎,再加上章仇憐兒的照拂,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現在這個狗日的楊釗又像一顆老鼠屎一樣,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不知怎麼地,蕭睿越來越有預感,隻要他一離開益州,這狗東西就會給楊家和酒徒酒坊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