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覆著茶葉躺在鈴蘭的床鋪上,她用眼神與身邊的鈴蘭對視。過了陣子,鈴蘭忽然抱著膝蓋蜷縮在她的身邊小聲地如同自言自語:“其實鄭嬤嬤不是我的親娘,她收我做養女是因為我親娘和我被充到皇宮做浣洗奴的時候就病死了,她見我可憐,又因為你娘說我不該命苦才收了我,把我從一個一輩子隻能做浣洗奴的罪人之女帶成了司造局的一位女史。我那時對你娘是極有好感的,在我眼裏她就是一個好人。加之我成長的歲月,都是聽鄭嬤嬤說你娘的事給我聽,我便覺得她的身上有很多迷人的東西,似是在發光……”
鈴蘭似是回憶的話語,讓錦衣有些放鬆,她明白這是兩人真要相扶而必須了解的事,她輕聲的嗯著表示在聽,鈴蘭便難得的笑了一下,繼續說到:“我比你不過大了幾歲,但我入宮的時候,你已經降生,所以後來的流言我分不清楚,但是我從不見你娘和鄭嬤嬤有多在意,於是我也就慢慢不在理會,畢竟皇上雖然也是對你冷麵,可是參加大典宣禮的人是你,這足以說明了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鄭嬤嬤不止一次的和我說,我將會是她手藝的傳人,她教過我很多,可是我卻依賴的是她給我的關心與愛護。但是誰能想到當戰亂因為你娘而起,我們的王朝說毀就毀的時候,我的依靠卻因為答不出你娘的下落而被掩埋進黃土……你知道我的痛嗎?你知道我的恨嗎?”
“有些事……無法預料……”錦衣輕聲地說著,心中卻是在嘲笑著自己得出這個結論,費了多少時日,又吃了多少苦……
“是啊,無法預料,所以鄭嬤嬤死了以後我就恨上了你娘,好似這樣我才不那麼悲傷,可是誠如你所言,也許你娘都命喪黃泉,畢竟恨你娘的人滿宮皆是。所以現在想想,你和我其實都是一樣的,我們在這個宮裏,都是為了活下自己……”鈴蘭說著將臉埋進了膝蓋中,抽動起了肩膀。
耳邊是細細如蚊蚋的抽泣,那是一份無奈的苦楚,錦衣瞧著鈴蘭傷心的樣子,開口說到:“我回來,讓你有些意外,意外的就想從我身上報複,可是偏偏,你又覺得我和你一樣是可憐人,你便不知道該不該下手……”
鈴蘭聞言抬了頭,淚水在她的麵頰上已經潮濕一片:“是,你說你在外麵活不下去了,所以回來,我就很猶豫。外麵怎麼也好的過宮裏吧……”
“哈!”錦衣嗤笑了一聲,臉上的茶葉落下來了些,鈴蘭忙動手給她再覆上,錦衣卻簡單的說到:“被送到寺廟削發為尼,這算好日子嗎?和我同去的那麼多丫頭,這輩子就必須要伴著那泥塑佛像,這算是善心嗎?我跑了,我裝作腹痛生病使得剃度未能成,當夜我就翻牆跑了出來,那一路的慌張,比我易裝想要混出宮門的時候都要凶的多。我逃啊,跑啊,結果出逃到鎮子上被人十分‘好心’的收留給於飯吃,我真的就以為外麵的人都心智淳樸,可是結果是我被人迷暈,醒來就丟在了一家青樓的宅院裏!”
“什麼?”鈴蘭驚住了。
“我本想反抗,可是前一個反抗的人被他們整的死去活來的還不是被鋪蓋一卷送到了那些臭男人的麵前,第二天回來的時候,看著比死了都難受。”
“那你呢?”
“我沒反抗,順著那媽媽的話答了,於是給我安排了一位大爺,前些天我還能穩住,可是日子久了,那些人怎麼可能看著你得不到手?於是花了大筆銀子給了媽媽,我的初ye說包也就包出去了,如果那天是一個相貌英俊點的風liu小生,也許我也就認了,偏偏是個腦滿腸肥的老頭,我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能與他……我反抗了,可是在反抗的時候,我隻知道全力的推搡,結果使他摔倒,也不知道怎的,他起來還和我說了幾句威脅我的話,然後人就忽然口吐白沫,再然後抽搐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