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儀仗去了,駐守四邊的侍衛自然也撤了,錦衣起身回往佛堂,見塑像前供著一應瓜果祭品,三株高香已經燒了一截,她便看著那佛像歪頭打量了一翻後說到:“佛祖,你真的會顯靈嗎?你真的會保佑我嗎?我小時候求你求了多少次?跪你拜你,給你上的香也不少,可你還不是丟了我?如今……我竟然還要伺候你,真是,笑話!”
錦衣口裏嘟囔完了,心裏舒坦了些,拿了布子,開始擦灰打掃,正忙活的額頭上沁了汗,忽地一個人影現在佛堂前,錦衣眼一掃到那太監穿的繡著錦雞圖案的軟底靴,急忙丟了掃帚行禮:“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那太監朝錦衣走了兩步,扯著嗓子說話:“皇上讓我來行賞的。”
依舊是尖銳而拿捏的音,聽的錦衣一愣本能的抬了頭,一見是那日裏見過的英俊太監,當下就脫口而出“誒,是你?”
那太監似是一愣,繼而也和錦衣一樣的反應:“嘿,怎麼是你?”
“怎麼會不是我?我是神宮局的丫頭,這佛堂該我打掃啊。”錦衣見著他也這麼說話,並不去搬那禮儀規矩,她寧可熟絡一些,將來若有依靠,總是親近一點才好的。
“哦,原來你是打掃這裏的,我說怎麼別處瞧不見你……”
“怎麼?公公有找我?”錦衣聽著話的意思,似是這公公還惦記過她,自然順著竿子爬,那太監似是尷尬的訕笑一下,而後撓著脖子說到:“那倒也不是,隻是灑家為皇上傳話跑過幾個宮院,卻沒見佛龕前有你,還以為那夜裏遇到你是場夢呢!”
錦衣噗哧一笑:“公公真有意思,您幫我挑了刺,這般細致的活怎麼可能是夢。”錦衣說著眨巴下眼睛:“公公說您來是行賞的,不知行的什麼賞?”
那公公聞言哼哼了兩聲算是清了嗓子,而後一本正經的站直拿腔拿調的說到:“皇上讓灑家行賞,是來表揚你的,聖上說神宮局的丫頭把佛堂收拾的不錯,合太後心意,令以後都這般用心打點,還說隻要太後高興,他定會重重有賞!”
最後一個賞字扯了長長的音,聽著還真是那麼回事,錦衣有點稀裏糊塗的,但依舊還是規矩的跪地叩謝,口中大聲念著謝恩的話。太監伸了手似要扶她,好在還知道規矩的離著些距離,錦衣心裏更是詫異,但麵上不動聲色,隻起身後衝那太監甜甜一笑:“蔡公公,我這心裏有點慌。”
錦衣在宮裏別的本事沒有,唯那臉上功夫最是到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笑幾分,哭幾成都是她最能拿捏的,當下的甜甜一笑,也是她以往對身邊皇子皇兄慣用的表情,端的是可愛天真不諳事實的樣,這當下一笑,先把那太監給笑愣了,緊跟著錦衣眨巴著眼一臉迷茫地問到:“蔡公公您也知道我是笨手笨腳的人,說到底今日也不過隻是把堂裏打掃了個幹淨而已,皇上怎麼會突然說行賞呢?難道以往這宮裏都是很髒的嗎?”
錦衣這裝傻的話語似把那太監給問住了,愣了愣,那太監又撓著脖子說到:“這個得問皇上,咱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蟲,怎麼能知道呢,至於這宮裏,又怎麼會髒呢,興許是皇上他瞧著太後高興,一時興致說的吧,反正我就是來傳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