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將自己當做玉昭容,換位思考而發現玉昭容如此沉心時,眉是微蹙,卻從心底裏湧起一絲亢奮:哼,不錯,這樣才有意思,若是我拿回來的都太容易,又如何對的起我娘將我丟在宮闈內打造我的心血與用意?洛惜玉,希望你比你姐姐能有點能耐!
落雲看著錦衣,一時有些心中激蕩,雖然她早明白錦衣不是那種和自己一樣簡單的萬事好人,她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所求,可是聽她一番將自己當做玉昭容的推斷,卻聽的她深深感覺到自己與錦衣目光所去之差,遇事所想之差。
她想到的是如何讓自己得利,宮裏的每個人是不是都是如此?落雲略略有些失神的想著,心中的激蕩漸變歎息。錦衣眼掃於她,伸手拍拍她的肩頭:“你需要時間來讓自己明白這宮的殘忍。當初你說不想嫁給一個屠夫看滿地的血,在這裏,也許血是見不到,但卻處處都是危機四伏!有的時候輸可以保命,有的時候輸便是喪命!”
落雲點點頭:“我懂,我一定不做你的拖累。”
錦衣一笑:“恩,因為我們現在就麵對的是不可以輸的局麵。”說著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我能抓到這個時機!”
落雲歪著腦袋想了想,去了隔壁的書房,不一會功夫把原先要來的送子觀音擺在了桌上,掛笑而問:“主子看看,這個放哪裏好?”
錦衣抬了眉眼:“這個收起來,免得皇上什麼時候突至,瞧見了可不好。”
落雲看看錦衣再看看自己手裏的送子觀音,臉上的一點笑容剛收,錦衣又補充道:“以後若是其他什麼嬪妃的來,隻管把這玩意擺在顯眼處!”
“不給皇上瞧見,明顯是不想讓皇上看到你爭,可是給別的妃子看見,不又成了你爭?”落雲不解而口裏嘟囔,錦衣卻是一笑:“皇上知道我不爭就成了,至於她們,就算我再不爭,憑皇上對我的好,也是逃不開爭的圈子的。”
落雲聞言不再說什麼的抱了送子觀音往書房去。
十月初七到十月初十,乃是京郊各有銜命婦進宮值守的日子,因著二十一日是先皇的忌日,她們更多的是來幫襯著準備著一些燒物。
按說宮裏有內務處,這種東西根本不必出自命婦之手,可太後不予內務處造辦,她隻自己一人動手去做,這些值守而來的命婦又怎麼能不相陪?如此一來一個個身嬌肉貴的命婦,竟是裁黃紙,剪金川,疊元寶,生生弄的個個都筋疲力盡卻又不敢多言。
錦衣自縮在殿內向落雲討教,窮苦人家經常做些這些逢清明鬼節的拿出來置換些錢財,早已是熟手,錦衣又手巧,跟著學了片刻,倒也做的似模似樣,就是手嬌嫩了些,做了十來個就被描金箔紙給磨破了手。
“主子,您別弄了,這些奴婢兩下就弄完了,反正您都是拿到太後處表示個心意,裏麵有您做的不就成了?”落雲心疼錦衣搶了她手裏的統統拿來自己折疊。錦衣用帕子擦著手微笑:“太後跟前的孝敬可不比別處,別的地方我可以打馬虎眼,偏她的不能有一絲怠慢。”
“太後當真也奇怪,這些個東西哪有自己做的?這兩天奴婢每次打延壽宮過,都能聽到那些命婦們的抱怨聲。”
錦衣揚了唇角:“你不知道,咱們這位太後與先皇的情誼十分的深厚,她不想假手於人,怕也是心中思著先皇,那些命婦不做,想來太後也不會有什麼,隻可惜大家都爭著表現,倒也算自討沒趣。”
“主子說人家自討沒趣,那您呢?您做這些做什麼?太後也沒叫您做啊!”落雲含笑的頂著錦衣的話,自當說個樂,可錦衣卻眼一眯:“我這是拜雨求神啊!”
“啊?”落雲不解的看向錦衣,錦衣卻衝落雲說到:“這幾個疊了就裝好,我也該去太後跟前走走了,事都過了一個月了,既然算是靠在太後處,不走走可不成。”
落雲手腳麻利的疊好裝好,便陪著錦衣往延壽宮去,兩宮相聚並不太遠,可錦衣一路上倒不慌不忙,直拖到快要中午進膳的時候才踏進了延壽宮的宮門。
此時幾位命婦還在殿內陪著太後疊著銀錢裸子,聽的錦貴人求見太後,幾個人倒覺得能得以喘息休息一番,不免相互之間飛了眼神。太後聞是錦衣來,略有些詫異,但隨之也就準了見,將手裏的東西丟做了一旁。
命婦們相繼歇手而觀,一來休憩下,二來也是想見見這位據說容貌絕佳的錦貴人。
錦衣帶著落雲入殿,手裏捧著兩盒子疊好的燒物,太後一見,這唇角就先掛了笑,帶錦衣行了禮,便柔聲的喚她起來:“起來吧,平日來坐坐,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來,坐我跟前吧!”
錦衣恭敬的應了,卻並未入座,而是十分知禮的與各位命婦一一點頭微笑,她本是走的一個禮數的周全,卻不想看到一張本以為不會見到的臉。
高昂的鼻孔,陰毒的麵容,眼角眉梢犀利的皺紋都衝著她泛著冷色,錦衣雖是驚訝卻依舊四平八穩的與之點頭。